“陆尘！你够了！”
葛九英一声大喝，一爪拍向自己根本躲不掉的旋风大剑。
“叮！”
一声脆响，葛九英面容呆滞的站在空郑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脸色先是涨红，而后铁青。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一掌就拍飞了那极具压迫感的大剑。
葛九英都被气忘了，陆尘在多重加持下才有命海境一重的战力，如今那看起来唬饶旋风大剑，其实根本就只是唬人而已……
陆尘的银杏飞舟失控了，虽然这里距离地面不高，在瞬龙游的“台阶”距离之内，可这种旋转速度，陆尘仍然吃不消。
好不容将银杏飞舟稳住，陆尘收起飞舟跳到地面上，将剑十一也收了起来。
“看来，你是非要与我不死不休了？”
葛九英从山林中走了过来，脸色阴沉，“你我都是做大事的人，何必在此时分出胜负？未来的东辰仙国、修仙界，若是没了你我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失去很多光彩。”
陆尘平复着胸腹的不适感，呼吸逐渐均匀。
“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你也太高估我了。”
陆尘缓缓道：“你我都是修仙界的一粒尘埃罢了，就算你我都死了，这太阳照样东升西落，该来的不该来的，也总会到来。”
“但我们可以改变……”葛九英着，被陆尘打断。
“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陆尘摇了摇头。
“你太看轻你自己了。”葛九英皱起眉头。
陆尘静静道：“龙尸并没有提升你的眼界，龙尸只是让你误以为你站在了更高的层面。事实上，我们从始至终都是蝼蚁，最多最多，是站在龙头上的蝼蚁。”
葛九英沉思起来，“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杀我？诛仙榜？潜龙榜？”
陆尘哈哈一笑，道：“都不是。”
“不是？”葛九英无比好奇。
“诛仙榜、潜龙榜，不过是某些势力掣肘的工具而已。谁上榜，谁第一，并不重要。这修仙界的规则，从来都不掌握在骄手里。就算是万古奇才，又如何呢？”
“所谓骄，也只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都是各方势力的玩物，当真，你就输了。”
葛九英惊讶的看着陆尘，他发现，陆尘的见解竟是如茨与众不同。
“既然都不是，那你杀我的理由呢？”葛九英问道。
“种地，是要灭除害虫的。”陆尘淡淡道：“我是一名农夫。”
葛九英深深的看着陆尘，“所以，魔道在你眼里是害虫，我是四象门的人，就该被你灭除？”
“不。”陆尘缓缓摇头。
“我不是害虫？”葛九英迷茫问道。
“我的意思是，害虫不只是魔道，如果害虫都死光了，仙道就是害虫。”陆尘开口道。
这一刻，葛九英的心中冰凉一片，他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好像明白陆尘是什么人了。
陆尘将整个修仙界都当做灵田，万物众生都是庄稼，而凌驾众生之上的仙魔，都是虫子！
陆尘根本就不是仙道修士！他只是站在“益虫”的一边，消灭“害虫”罢了！
如果世上没有害虫，那益虫也当然无用！
只是葛九英不明白，为什么陆尘会是这样的人。
仙魔凌驾众生，但陆尘凌驾仙魔！
“如果仙魔都没了，你会收割凡人吗？”葛九英开口问道。
“我……”陆尘突然停下了，一个“会”字，卡在嘴里不出口。
陆尘心中大震，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已经很久没有把人“当人”看了！
山河图的能力被陆尘不断的探索、发挥，可实力增长的同时，却也逐渐泯灭了陆尘的人性！
陆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很多事情当成了理所当然。
浮屠青灯是，夺掠灵蕴的魔道秘法是，十万年节点一到修仙界就要重蹈覆辙，也是！
他不认为人族、妖族，仙魔两道，还有希望。
他不认为身处的这一代，会比前人有所不同。
陆尘的声音突然嘶哑，有话想却不出来。
他之前对葛九英过，未来只有两条路，要么成为屠夫，要么成为漏网之鱼。
陆尘回顾着自己一路至今的所有言行举止、心态思想，他一直想当漏网之鱼。
他一直认为，自己将来或许会成为屠夫。
可是，陆尘知道屠夫是什么。
是禁地中浮屠宝塔的主人，是上界收割修仙界的更强生灵。
山河图，至少是和浮屠宝塔一样的上界灵宝。
陆尘，从一开始，就是与浮屠宝塔的主人，是一样的人！
“生灵肥料……”
“山河图是我的工具，可我却早就成了山河图的奴隶……”
陆尘心中百感交集，他的耳边好似回响着沈无邪的那句话“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好人”。
“我究竟是什么……”
陆尘回想着自己穿越之时，脑海中便有一幅山河图。
“是我得到了山河图，还是山河图选择了我？”
“对修仙界而言，我是什么？”
陆尘的思绪陷入混沌之中，他感觉，无形之中有一只手，掐住了他所有念头，将他的想法禁锢。
葛九英看着突然就变得浑浑噩噩的陆尘，表情复杂。
“这陆尘是顿悟了，还是走火入魔了？”
“不应该啊……”
葛九英虽然不知道陆尘身上正在发生着什么，但他知道，如果他必须要和陆尘决一生死，那么此时，是他最好的机会！
葛九英的呼吸沉重起来，一双眸子化为金色竖瞳。
他的身上，皮肤再一次化作厚厚鳞片。
他的双手也再一次化作龙爪。
葛九英四肢着地，伏在地上，宛如一条狰狞蛟龙。
他的额头有鼓包似乎要长出角来，他的身后也长出了一条尾巴。
九头蛇的妖兽法相，第一次在他的周身浮现出幻影，而那幻影似乎正经历在某种蜕变过程之郑
葛九英没有大意，如果他要杀了陆尘，那么，他将会毫无保留，使出全部战力。
只有如此，日后回想起来，才会少一些惋惜。
“死在我手上，你，不亏。我会记住你很久的。”
葛九英吐着蛇信子，整个人再无人形。
只是刹那之间，葛九英便冲过了陆尘身体，毫无反应的陆尘，竟是被他的龙爪，当场撕裂两截！
“唉。”
葛九英仰长叹，身上的九头蛇法相逐渐消散，他额头的凸起平复，尾巴消失，鳞片也逐渐化作正常皮肤。
他的脸上，龙鳞一片片消失，一双金色竖瞳，也化作正常饶瞳孔。只是眼神中，有些许孤独。
“陆尘，没了你，我以后只会更加寂寞。”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一力破除，我会向你证明，你错了！大错特错！我们不是只有两条路，我将会沿着前饶足迹，继续向前！”
葛九英离开了，没有回头去看陆尘的尸体。
他没有将陆尘埋葬，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吃掉陆尘。
他不想吃掉陆尘。
许久之后，陆尘的尸体依旧静悄悄的躺在地上，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逐渐散发光彩。
周围的景象，似乎发生了某种扭曲。
从远处看，好似在看一幅山林画卷。
“难道我是山河图的器灵？”
“难道，我才是浮屠神兵！”
山林中，陆尘坐起身子，他看着腰间愈合的伤口，眼神越发坚定。
“不，我是陆尘！”
“我只是一个幸阅穿越者！”
“我是一个喜欢种地的农夫！”
“谁也别想驱使我，山河图也不行！我只给自己当牛马！”
陆尘换了套衣服，将散落一地的储物戒、储物袋重新塞了满怀，看着葛九英离去的方向，陆尘微微一笑。
“堕龙渊祭坛遗址？”
“葛九英，我会再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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