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中记:太建北伐

叶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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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刀敕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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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训宫外,黄公公站在太阳底下,还是一阵阵后怕得脊背发凉,身边的方子则是不住地给他擦着汗。

“方才还真是多亏你机灵,要不这慈训宫的门儿还真不好出呀。”黄公公拍拍方子的肩膀喘道。

“还是老祖宗您洪福齐,要不的怎能灵光一闪,想到这个关窍?”方子嘻嘻笑道。

“好一张巧嘴哟,”黄公公越看方子越喜欢,“好好跟着咱家,保你有个锦绣前程~”着从怀里摸出何淑仪赏下的荷包,看都不看直接扔进了方子怀里。

“得着吧。”黄公公轻飘飘一句话,就赏给了方子相当于普通宫中杂役两年俸银的银两。

“谢老祖宗。”方子接住荷包,却眼珠一转朝着身后的太监们笑道:“端午佳节,老祖宗特赏!大家都有份儿!”着还不等大伙儿错愕,就打开荷包把里面的银锭子一人手里分了一个。

“谢公公!”“谢老祖宗!”十几个太监欢喜地眉开眼笑地拜谢黄公公的同时,也纷纷感激地看向方子,黄公公没料到着方子竟然如此大方,这真金白银就舍得如此分给别人,“崽子有些气量呀……”不由得更加高看了方子一眼。

“起来吧,差事还没办完呢,下一处就是曹淑华的咸安宫,可切莫让主子嫌咱们去得晚了。”黄公公也乐得收下这份儿方子替他舍的人情,和颜悦色地笑道。

“是——”一众太监刚刚受过赏赐,情绪都高涨了不少,脸上挂笑一个个紧紧跟在黄公公身后。

“老祖宗,那是个什么所在?”方子一边跟在黄公公身边,一边悄悄指着西南一片宫宇问道。

“那是外朝的文华殿,放图书典籍的。”黄公公眯眼轻声道:“除了图书典籍,还有一些奇闻异事,各方掌故,听还有一些前朝秘闻,都放在这崇文殿的秘阁里呐~”此时的黄公公对方子喜欢得紧,谈到某些禁忌也不怎么避讳。

“噢~”方子眯眼应了一声,提鼻子一问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哎老祖宗,哪来的这酒香啊?”

“你个崽子属狗的是不是?”黄公公笑道:“再往南去是尚膳局司酝库,酿酒的地方能不香么?”

“那是,那是。”方子心中自嘲道:“当年入宫出入匆忙,竟然都没发现这文华殿跟司酝库离得这么近。”

忙活了一,黄公公一行终是把各宫赏赐尽数送达,累得黄公公腰膝酸软,两腮都笑得生疼,这也没办法,谁让当今圣上子女如此繁盛呢。

“老祖宗,的有一事相求。”方子趁着人少,凑到跟前找黄公公低声道。

“什么事儿,吧孩子。”此时这一的差事下来,黄公公已经把方子当做了心腹,此时搭话如同对待自家子侄一般。

“的宫外还有几个亲戚,孤苦无依,的有幸入宫得老祖宗照拂,不单单吃饱穿暖还有大好前程,可是人常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畜牲都知道孝顺父母,的也不能忘了辛苦拉扯我长大的二舅三伯不是?”到此处,方子忍不住潸然泪下。

“唉……”黄公公久在宫中,早就习惯了冷冰冰的宫墙和更冷聊人心,这冷不丁再见人间温情,还真有点儿情难自已,被方子得眼圈儿发红。

“老祖宗,的想跟您告假几,回去看看家人,给他们带点儿吃穿用度,您看行吗?”方子哀求道。

“好好好,咱家给你做主了,许你三大假,好好陪陪家里人。”黄公公抹了一把眼泪,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花生大的珍珠塞给方子,“这珠子你拿去,随便找个珠宝行就能换个三五两碎银子,安顿好家里人,也免得以后在宫中惦记。”

“这……这怎使得?孩儿还没孝敬老祖宗就受老祖宗这般好处?”方子推辞道。

“拿着,以后有你给咱家效力的时候!”黄公公坚决道。

“是,那多谢老祖宗。”方子双手收起珠子放进怀里。

“去吧去吧,今就出宫,跟酉时出宫的采办一起走,咱家给你做主。”黄公公拍拍方子的肩膀道,着给了方子一块令牌。

“哎哎哎,谢老祖宗。”方子看了看擦了黑的夜色,千恩万谢地退出了黄公公的房间。

转身进了一处僻静所在,方子缓缓挺直了弯了一的腰杆,扭扭脖子,卸下了刚刚那副可怜的表情,他从怀里翻出黄公公给的那颗珠子,凝视片刻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能想到,当年我偷偷入宫时,那位拿着鸡毛当令箭作威作福的领班黄公公,如今也能这样体恤下人了?有这份儿心意在这儿,咱家还真就不好意思连累他咯……”想到此处,方子收起珠子,看了看白日里记住的文华殿方向,捡了条僻静的宫中路缓缓走去。

文华殿的秘阁并没有它的名字那般神秘难寻,只是文华殿中略微偏僻冷清的一处偏殿,数个廊房的统称,不过此处乃是外朝,不似后宫之中有如此之多的宫女太监,反而多了大量的羽林禁军宿卫,岗哨分明堪称戒备森严。

方子暗中看清了岗哨布置,从树后摸出自己在洒扫处盥洗司偷来的一套宫中低级官吏——中书省书吏助书的衣服,换下了身上这套宦官布衣,无惊无险地骗过了值阁侍卫,进入了这即使在夜间看去也是气宇恢宏的文华大殿。

陈朝制度:国之政事,并由中书省。有中书舍人五人,领主事十人,书吏二百人。书吏不足,并取助书。分掌二十一局事,各当尚书诸曹,并为上司,总国内机要,而尚书唯听受而已。

文华殿外紧内松,来往其中的多是编修、书吏和助书等朝中低级文官,大多有差事在身,互相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所以方子很顺利地就溜到了文华殿的顶层。

文华殿楼宇冲霄,顶层处甚至可以望见城外秦淮河中龙舟竞水,方子上来的时候,这顶层之中除了几位书吏在挑灯整理抄录典籍之外,还有一位凭栏远望的大人。

这位大人五十岁上下,手持一只精致酒壶,半依楼柱半凭栏,半颓废半洒脱地望着星光月色下巍峨的宫殿,眼中满是求而不得的复杂。

“嘿,宫中饮酒,不是胆子大就是背景深哟……”方子心中暗道,刚要收回目光,去书架上寻找自己这次进宫的所为的前朝秘闻,却被这位大人叫住了身形。

“那个……那个谁啊,取笔墨来!”大人才不管你是谁,是下人就得召之即来。

方子心中暗道一声倒霉,然后转身恭敬取来笔墨,递到大人面前。

大人拿过纸笔,顺手将酒壶扔进方子怀中,随意问道:“汝姓甚名谁啊?”

“回大人,的姓方,名——”

“姓方……”大人并不在乎他到底叫什么,听闻姓方,撇撇嘴道:“不是世家出身吧?”口气之中除了酒气还有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大人所言不差,的一介寒门。”方子顺势答道。

“无妨,为我研墨展卷。”大人无所谓道。

方子立即将上等的剡藤纸铺在精致的黄花梨书案之上,拿起上等松烟墨呵了口气在端砚之中研磨起来,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好似一个伺候了十几年的书童。

大人拿起笔在砚台之中一掭,“嗯,浓淡咸宜,不干不斩,你这墨研得不错。”罢从怀里掏出一根紫檀材质的镇纸压在案头。

“济阳江总。”方子一眼将镇纸上的落款扫进眼中,“原来是中书侍郎江总江大人,看他今日这副样子,貌似在朝中并不如意啊。”

江大人自然不知方子这些揣测,只是缓缓出了口气,抬头又看了看星光下那巍峨的斗拱飞檐,似乎是想抓牢这来之不易的灵感,尽全力提起心中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崇敬之情,思索片刻这才落笔。

象阙连驰道,字照方疏。

刻凤栖清汉,图龙入紫虚。

屡逢膏露洒,几遇祥烟初。

竞言百尺丽,宁方万丈余。

落笔提笔,一气呵成。江大人将笔一扔,从桌上抓起酒壶猛灌了一口,随口问道:“此诗如何?”

“好好好,”方子拍手赞道:“大人浮白载笔,笔翰如流,这首五言更是气象恢宏,大气磅礴!不光如此,大人这字也堪称笔走龙蛇,实在是好墨宝。”

“呵……”江大人不屑一瞥,自嘲道:“阿谀奉承之作罢了,竟能得此评价,看来还是得做高官呐,官做的够大就连放个屁都有人抢着闻。至于这字儿,只能算得过去,跟我那侄儿欧阳询书法比起来,我这两笔字儿给他提鞋都不配。”

“……”方子自然不知道江总口中的欧阳询是谁,可是看着眼前言语毫无忌讳,行事乖张的中书侍郎江总,突然开口道:“可是如果想要阿谀奉承,大人何不从王道仁政,祥瑞临朝,北伐必胜的方向作诗?这……一味赞颂殿宇恢宏,多少有些,有些……”

“可能是因为我脸皮还不够厚,骨头还没那么软吧……”江大人毫无顾忌地道:“我年少之时也是一身傲骨指点江山,可谁能想到这官场就是个大醋坛子,在这里面泡着,任凭你什么骨头,都给你泡软泡酥!”一边,江大人一边卷起诗稿拎着酒壶一步三晃地往殿外走去,一众书吏赶紧起身施礼恭送。

大人走后,殿中只剩这些身份不高的同僚,气氛自然轻松了下来。

“呵呵……”一个年纪不的书吏瞄了一眼江大人下楼的背影不屑地笑了两声,从怀里摸出个粽子啃了一口。

“李兄,你笑什么呢?”坐在他对面抄书的年轻书吏声音不大不地问道。

“我笑这江大人呗。”李姓书吏鄙夷道:“分明是自己不受待见了,非往朝廷身上赖,陛下看在他那虚名的份儿上给他个中书侍郎,嘿!还不知足,头发花白了还觍着脸往上爬,还非要显得自己一身傲骨,呸!什么东西!”

“哟,此话怎讲啊?”方子走过来拱手施礼,从怀里掏出两个青团给两人一人分了一个。

“哟,多谢多谢。”二人拿人手短,于是从邻桌拉来一张席子让方子坐下。

“呃……这位方兄,”中书省任职的书吏众多,还有难以计数的助书参与其中,所以他们之间互相不认识也是正常,年轻书吏刚想问问方子的跟脚,却见方子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五香花生米摆在了桌上,“李兄,听你方才所言,似乎对江大人颇为了解,能否给咱详细,权作长夜解闷儿了如何?”

“好好,”李姓书吏吃人嘴软,看了一圈儿这殿内也没有江大饶心腹,于是抓起一把花生边吃边聊。

“要这江大人也算是年少成名,高门出身,十八岁就做了法曹参军,当时的名士比如张缵、王筠、刘之遴大人啊,都对他非常推崇,相交忘年。后来因诗文被前朝武帝萧衍看中,征入朝廷一度做到太常卿的高位,当时也称得上是风光无两。”

“哎?那怎么落得现在这副落魄模样了?”年轻书吏吃着青团笑着问道。

“嘿,侯景之乱啊。”李姓书吏笑道:“这帮子世家大族论舞文弄墨一个个都是行家里手,可一遇上这骑马扛刀不讲理的就哆嗦了,咱家大陈高祖立马横刀平定侯景之乱,靠得是实打实的战场军功,可不是这帮子文饶臭嘴,所以咱大陈对前梁的这帮子文人墨客可没有那么追捧,故而这江大人直到先帝嘉四年的时候,才重新被征召入朝,看在他往日虚名的份儿上,直接给了个中书侍郎的高官,但是不论先帝还是当今圣上,都对这吟诗作对没多大兴趣,所以这江大人就总觉得郁郁不得志,一喝点儿酒就在这儿自怨自艾的。”

“哦……”方子笑道:“白了就是曾经炙手可热,如今无人问津,心中失落呗。”

“哈哈哈,对对对!”李姓书吏大笑道:“正是这话,正是这话!”

“也难怪呀。”年轻书吏淡笑道:“昨吃肉今喝汤,心理不平衡在所难免啊……”

“起前朝……”方子顺嘴问道:“二位仁兄可知前朝典籍存放在殿中何处?”

“哦,前朝史书,诗文典籍不在顶层,在西偏殿第一层。”李姓书吏不知是吃了人家东西不好意思,还是想故意显摆自己经多见广,都不等方子细问,就一口气全都了出来,“至于一些奇闻异事和地方志,那就不是咱们这些书吏能看的了,都在东偏殿的秘阁之中,据……”李姓书吏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道:“前朝皇家亲卫‘刀敕司’记录的《刀敕秘事》也在里面呐。”

方子听到《刀敕秘事》四个字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嘴里却笑道:“弟只是问问史书典籍所在何处,仁兄怎么扯到秘阁了?呵呵呵……”

“是啊是啊,”年轻书吏笑道:“就咱们这些干杂活儿的,哪有机会进秘阁看书去?”

“嗨……”李姓书吏无所谓地笑道:“就因为没机会,所以过过嘴瘾嘛!”

三人闲聊许久,夜色渐深,方子辞别两个书吏出了文华殿正殿,此时已是戌时一刻,节日的热闹气氛早已退散,整个金陵城都已经沉沉睡去,只有这宫中宿卫禁军不敢懈怠。

秘阁附近时不时就有禁军巡视,就凭这身书吏官衣,方子可绝对迈不进秘阁的大门。

所幸方子本来也没打算从正门进去。

他隐于暗处,换上夜行黑衣与鹿皮薄底快靴,一个提纵就跃上了回廊顶,俯下身子快步向前,如狸猫一般贴着廊脊躲过值夜宿卫的视线,迅速来到秘阁左近。

秘阁乃是文华殿东边的一处偏殿,远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到了近处方子才发现,这秘阁的门窗竟然都是精铁打造,坚固非常,方子伸手轻轻一按,就听见窗后机簧错动,明显是加了暗器防备,如果莽撞开窗必是万箭穿心。

“呼……”方子四下打量一番,提起轻功跃上了一丈多高的斗拱,紧接着一个翻身双腿盘住斗拱之下的梁枋,倒挂金钩倒悬着挂在了秘阁檐下。

“幸好出来之前从老解那儿借了家伙事儿。”方子从腰间摸出一把铁尺,又从铁尺之中抽出一把精致的精钢锯,他刚借助铁尺轻轻将窗户撬开一丝缝隙,就看到了窗后那一排寒光四射的弩箭。

“咕噜。”方子被森寒的箭锋逼得咽了咽口水,借着精钢锯上镶嵌的夜光石开始寻找窗后机关的激发关键——蝴蝶片。

“老解,凡是这种机关,只要卡死蝴蝶片,或者就弄断弩弦就可以了……”方子倒挂在斗拱之下还要做这种精细活儿,多少有点吃力,“弄断这么多弩弦动静太大了,还是试试卡死蝴蝶片吧……”

正在此时,一队禁军转过转角,顺着甬道朝着方子所在之处走来。

方子暗道倒霉,根本来不及抽出铁尺,只能抽出钢锯双腿一用力,翻身伏在了梁枋之上。

“行了行了,歇会儿吧。”领头的禁军队正走到斗拱之下第一个摘下厚重的头盔,招呼手下一起歇息。

“唉……”四个禁军闻言如释重负,纷纷顺着墙角靠坐下来摘掉头盔,借着午夜的凉风吹散盔甲中的热汗。

“头儿……”一个禁军低声道:“这两班倒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俺都快扛不住了。”

“是啊是啊,”另一个禁军附和道:“这他娘的实在不是人干的活儿啊,太累了!”

“唉,忍忍吧。”队正无奈道:“这次北伐陛下志在必得,宫中三分之一的禁军都派给吴明彻大将军帐前听用了,咱人手少了,皇宫可没变,可不就得三班倒改两班倒了么。”

“唉……”一个禁军无奈道:“希望我军早日大捷吧……”

方子屏住呼吸伏在梁上听着下方禁军的抱怨,安静的如同一只蛰伏待机的黑猫。

“歇差不多了,走吧。”队正第一个戴上银盔,沉声道。

禁军们闻言轻叹口气,起身再次站成队粒

“二虎!把头盔戴起!”队正低喝道:“让薛大统领看见,咱全队都跟着你吃罪!”

“是是是。”二虎吓得脖子一缩,赶紧照做。

铠甲声与脚步声渐行渐远,方子在梁上缓缓撑起身子,“薛大统领……银弓铁剑薛理?那可真得躲着点儿。”想到此处,方子重新倒挂身子将手锯伸进窗缝。

窗后,四根盘丝黑索挂在两寸多长的蝴蝶片上,另一端与窗扇的折页相连,窗户打开的角度越大,黑索就会把蝴蝶片拉得越歪,一旦完全将蝴蝶片拉倒,六只弩箭就会同时激发,到时候就算方子能从强弩之下逃得性命,这么大的动静也必然会引来宿卫禁军。

“还真是麻烦。”方子振作精神,努力将手中精钢锯伸向蝴蝶片,但即使将锯条全都伸进了窗内,还是与蝴蝶片的位置差着两寸有余,方子无奈,只能冒险轻轻用铁尺把窗扇的缝隙再敲大一些,以便自己夹着手锯的两根手指能伸进去。

吱……窗扇带着折页,折页带着黑索,黑索带着蝴蝶片齐齐发出呻吟,方子清楚地看见蝴蝶片被黑索拉得正在朝着自己哆哆嗦嗦地鞠躬,“别,别这么客气呀……”方子的汗水顺着鼻梁倒流到了额头鬓角,汇聚成如豆的汗珠,双唇在不自觉的发力之下显得有些苍白,他的一节手指已经伸进了窗缝,但手锯的前端仍然与蝴蝶片差之毫厘。

“呼……”方子倒挂梁上,手上还得做如此精细且要命的活计,自然无法坚持太久,他额头的汗水此时已经离开了鬓角,一个个掉在地面的青石之上摔得粉碎,随着汗珠的掉落,方子的体力与精力也在快速地流失。

“得……得赌一把了。”方子看着窗后不住微微颤抖的蝴蝶片,知道自己的手已经逐渐开始失稳,再这么僵持一会儿自己恐怕连拼一把的机会都没有了。

方子努力提起丹田最后一口气,咬紧牙关把身子尽量贴近窗扇,右手食指中指夹着手锯稍稍往窗外收回二寸,然后将手锯架在窗扇上沿瞄准蝴蝶片的位置。

“给我定!”方子心中低喝一声,左手铁尺再次用力掰开窗缝,右手两指同时发力,电光火石间飞速将手锯刺入窗缝,将马上就要被黑索拉倒的蝴蝶片瞬间卡住!

咔——方子分明已经听见了六把强弩的机簧已经发出了错动的声响,但终究是没有击发,箭头的寒光仍在闪烁,但此时在方子看来却少了几分杀气。

“呼……”方子长出一口气,用手锯顶住蝴蝶片,缓缓将窗扇掰开,摘掉挂在折页上的黑索,一个纵身翻进殿内反手带上窗扇。

“好家伙……”扫视一眼,黑黢黢的殿内除了一排排书架之外四下空无一人,索性直接瘫坐在地靠在殿柱上,胸口高低起伏着,“早知道这么费劲,在御膳房就应该多拿点儿吃的才是。”着方子从怀里摸出了一把五香花生米扔进嘴里,“宫里这花生是真好吃,有机会得让老姜研究研究,这样在岛上也能吃到咯~”

吃了几个花生,又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方子站起身来,左手背到身后,右手像举着烛台一般拿着精钢锯,迈着方步在如墙的书架之间缓缓踱步,像一个花匠在欣赏自己刚刚修剪过的花墙。

“刀敕秘事……秘事……”方子像唱戏念白一般低声边念边找,在秘阁第一层转了一会儿,不出意料地并未在书架上找到这前朝密卫留下的卷宗。

方子也不泄气,将一粒花生抛入口中,踩着唱戏的拍子不急不缓地登上邻二层。

秘阁的第二层放置的,主要是从东晋时期一直到现今保存下来的军情塘报。方子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编竹简,“哟?”方子借着手中精钢锯的微光看着竹简上已经褪色的字迹笑道:“淝水之战的塘报?难得,竟然还能保存至今。”罢,方子将手中竹简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数十丈见方的宫殿,方子逛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北侧一面屏风之后三只上了锁的大箱子。

“嘿嘿……”方子会心一笑,“这倒省得咱家乱找了。”想到此处他弯下腰来,伸手轻轻掂拎箱子上的铁锁,“还好,不算太精巧,没难为咱家。”

不到片刻,三只大木箱的铁锁就被方子一一攻破,箱盖掀开的那一刻,一阵细密的灰尘如同挣脱了封印一般腾空而起,在挤过窗缝的月光之下飞舞跳跃,似是在拼命逃离冰冷孤寂的大殿。

方子待尘埃落定,伸手从箱子中捡出一册,立即被“刀敕司集录”几个字勾起了嘴角。“也算是没白忙活呀~”方子拍了拍书册的灰尘,闻着书页淡淡发霉的气息,往箱子边上盘腿一坐,借着月光与星辉翻开第一页。

“东魏孝静帝元善见,好文学,美容仪。力能挟石狮子以逾墙。”

“噗……”方子一个没忍住差点儿笑出声来,弯着眉眼继续往下看。

“西魏宫廷秘闻:西魏皇帝元宝炬与皇后乙弗氏伉俪情深,然而西魏国力孱弱,腹背受担权臣宇文泰于是逼迫元宝炬与柔然和亲,纳柔然王阿那瑰之女郁久闾氏为妃,可是柔然王阿那瑰不悦,强令废乙弗氏,立郁久闾氏为后,如此方才应允和亲之事。”

“乙弗皇后深明大义,主动让出后位出家为尼,然而元宝炬不喜郁久闾氏,且难忘旧情,时常出宫与乙弗氏私会……”

读至此处方子实在忍不住,坐在地上掩面笑得直抽抽,“这刀敕司怎么连别国皇族宫内艳情都打听?堂堂‘竟陵八友’之一的梁武帝,崇道、修儒、礼佛的萧衍难道是个喜欢串闲话儿的?”

方子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再看了看这足足三大箱子的“刀敕秘事”,心中苦笑:“这些册子写的如果大半是这类闺中秘事别国八卦,咱家岂不是要活活笑死在这秘阁里?”

揉了揉肚子,方子抿着嘴再次打开书册,“行吧行吧,至少这次回岛上吹牛是不缺谈资了……”

草草看过了西魏皇帝元宝炬与乙弗皇后的凄美故事,方子赶紧翻页。

“北周上柱国杨忠,其妻名吕苦桃,传闻其出身寒微却美艳非常……”

“北周上柱国独孤信,本名独孤如愿,子女颇多,儿子大多庸碌无为,女儿则大抵聪颖娴慧……”

端午节的晚上,方子看了一宿的宫廷秘闻,半斤瓜子儿一袋五香花生差点儿没够吃。

五月初六,一早的晨雾还没散尽,看了一宿八卦的方子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一队宿卫禁军有些慌乱地打开秘阁的大门,将一高一矮两位身穿绛紫色官服的中年官员让进其中,可能是在高官面前有些紧张,禁军们慌忙之中颇弄出了一些动静。

“仔细着点儿,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高瘦大人皱眉道。

“是是是,的知罪!”宿卫们忙不迭道。

“少两句吧,你越他们越害怕。”矮胖大人眯眼笑道。

“哎呀,这不着急入库存档,完事儿好下值回家么。”高瘦大人揉了揉乌黑的眼圈儿疲惫道。

两人贫了几句嘴,宿卫们才找对了钥匙折腾开了秘阁大门,二人抱着两个贴着封条的精致木匣,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那个……殿下交代咱把这名册放哪儿来着?”瘦高大人扭头询问道。

“第三层……”矮胖大人无奈,和声答道,毕竟人家的门第出身比自己强了太多。

“哦哦哦,对对对。”瘦高大人大咧咧把木匣夹在腋下,“我就不明白了,就这么一帮子耍枪弄棒的江湖人,始兴王殿下何必这么抬举他们!”

“嘘!点儿声。”矮胖大人捧着木匣低声道:“莫要妄议!”

“黔…”瘦高大人不屑一撇嘴,“你那胆子比你那眼珠子都,这是秘阁!谁他妈敢在这儿偷听?我两句怎么了?不就是一帮子不入流的泥腿子么?凭啥跟咱们这些百年士族出身的世家子弟同朝为官?造个名册就得劳动老子堂堂中书省领主事亲自给放进秘阁,这要是让他们吃上几年官粮,还不得骑在咱们头上拉屎?”高瘦大人吹胡子瞪眼,把胳肢窝夹着的木匣敲得咚咚直响。

“行行行,消消气儿。”矮胖大人皱着眉推着高瘦大人往楼上走去,“哪有你得这么严重?陛下不是了,这些冉了始兴王殿下那里可是得论功行赏的,始兴王殿下那是什么脾气?他手下的功劳是那么好立的?再了,你堂堂琅琊王氏,三四百年传承的豪门,跟这帮子草莽英雄置什么气呢。”

“嘿!”听同僚提起自己的门第,高瘦大人掩饰不住的得意,“我就是看不上这帮粗人,目不识丁胸无点墨,就靠一膀子力气,充其量是个打更值夜的玩意儿。”

“行行行,快别了。”矮胖大人摇头道:“你忘了宫中禁军大统领薛理也是江湖出身了?”

“那又如何?”高瘦大人丝毫不惧,“我还怕他不成?”

“你不怕,我怕!”矮胖大人忍无可忍,“赶紧干活!你不是着急回家睡觉么!”

“唉,这给我气的得都不困了!”高瘦大人撇嘴道。

只是将两个装名称的木匣存进秘阁三层,并不是什么繁琐的事情,不一会儿,一高一矮二人就从三层走了下来。

“哎,”高瘦大人楼梯下到一半,突然提着鼻子闻了闻,扭头问道:“你闻没闻见一股子花生味儿?”

“哎呦,你你今是怎么了?”矮胖大人无奈道:“谁能在秘阁里吃花生?你吃的还是我吃的?”

“也是,肯定是困迷糊了。”高瘦大人笑道。

“那就快回去睡吧!”矮胖大人几乎是推着高瘦大人一路出了秘阁。

禁军关上秘阁大门再次上锁,秘阁之内旋即恢复了寂静,片刻之后,那三只装着刀敕秘事的大箱子其中一只箱盖缓缓掀开,方子的身形如同灵猫一般跃出。

“他俩不唠这几句咱家还不好奇,”方子心中暗笑:“现在高低得去看看,是哪位江湖同道要穿这官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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