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摆了摆手，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你等会儿，别欺负我现在脑子转不动！若是照你这般，你让我捋捋……皇上是想用我引出别有用心的人，那些人……我觉着顶多也是在查我的时候，做出一些我都不知道的假证，或者是……安排出现一个我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胡袄些什么，目的是将真正的幕后主使遮掩住，会上当的自然是想要用我做替罪羊的人……可这些手段还没有用上，他们的目的也没达到，怎会在这种时候这般执着的想要杀我？他们不知道还有个你吗？所以我刚灭口，不成立。”
魏然沉吟片刻才：“这个事……是你在囚车上那几日，我才想明白的，如同先帝将裴文渊一家三口用洗罪镖的名义押送一样。”
李昭瞪大眼睛看着魏然，裴空使劲忍着不让自己睁眼。
魏然静静的等着李昭自己想明白。
李昭皱眉沉思片刻，长出一口气：“我真想不明白，现在脑子根本转不动……当年先帝知道护着裴叔叔，应该是为了收拢军中人心，有人想杀裴叔叔就是想让先帝失了军中将领的忠心，这个我能想明白，可杀我……”
李昭看向魏然，突然眼前一亮。
魏然笑了笑：“你若是死了，我便不清了，因为有些事只有咱们两人知道，到时不论你的案子归在刑部还是大理寺，你的人和我的人都做不得人证，又或者……没机会做证。”
李昭长出一口气：“也就是，有热不及了，能栽赃于我最好，若是不能，能让你失了圣心也是好的，他们不仅想让朝局乱起来，还想让皇上无人可用……”
“他们没想到皇上会派佟昌来押解你。”魏然提醒了一下。
李昭眨了眨眼，‘哦’了一声：“我之前只想到了栽赃，忘了我身后还有你，只要我回到洛京城，必然会有开口替自己伸冤的机会，且他们也知道我非后宅女子，所以不能给我这样的机会，尤其是知道皇上派亲军卫队的人来押解我，便更慌了，他们怕我一旦活着回到洛京城，不仅眼下所有证物口供指向的幕后之人洗白了，且可能他们想看到的那种乱聊朝堂也见不到了。”
魏然轻声：“柳石清楚的知道用你可牵连到谁……别管是何种方式，只你一人喊冤，便可乱了朝堂。”
李昭呼出一口气：“没想到皇上是为了保我的命。”
魏然笑了笑：
“咱们远离洛京城，不知那边都在发生什么，皇上手中不仅有我们五人随时送到案头的密信，还有洛京城发生的一切，自然可纵观全局。若只是一人想如何，谋划的细致些，真用上壮士断腕的手段，皇上也没折，可偏是几人都想折腾，又相互为敌，他们想利用你我，皇上不过是趁机也用一下罢了。”
李昭嘟着嘴：“当皇上真闹心，偏还有那么多入记着。”
“你不问问我都是谁在折腾？”
李昭赶紧摇头：“你可别跟我，皇家的事我不想知道，都觉着自己聪明，好日子不知道好好过，都是些不知人间疾苦的，我也没兴趣知道。”
魏然点头：“若非这次沈家之行和断桥案，皇上暂时也只能揪出肃王，如今……”
“都了我不想听！”
“你与我一处，即便我不，别人也会觉着你都知道，还不如知道的清楚些，若是谁还想哄骗你，你也好有个防备。”
“是齐王与吴王吧？”
“怎还骂人呢？虽他们想栽赃于你……你怎知是这二位？”
李昭哼了一声：
“能做出这些事来的，都是奔着皇位去的，眼下还能惦记皇位的，便只有皇家的人，而肃王是因张家事败，当然肯定还有别的事，但也是早被你查到了，不然你不会追到万年县，再沈五福，他可算是一夜暴富，富到可去洛京城开铺子，还就站稳了脚跟，是他有经商赋？我可不信，洛京城吃人不吐骨头，没有根基，有多少身价也得赔光！”
“之前咱们可没能想到这一层。”
“我只对查案有兴趣，这种后面连着谁的事，莫我眼界窄，便是我认得这些人，也懒得想。”
魏然笑道：“你这不是想的挺明白吗？”
“那是因为他们想要我的命！”李昭气鼓鼓的罢，赶紧捂嘴，生怕自己的声调惊醒了裴空，眼见裴空仍旧闭着眼，像是睡得很沉，李昭才继续道：
“沈五福的老家在余阴县，余阴县隶属齐王封地，这事儿吧，若是你不问，我还真想不到齐王身上，可真细琢磨，即便沈五福兄弟有通敌的心思，他们能找谁？谁会在家门口放个牌子自己有通敌的门路？再，他们不过是商人，有命赚也得有命花，这案子咱俩不知道细节，但只要沈五福被抓，肯定能问出这些细节，且……”
李昭看了眼魏然，声嘟囔道：“退一万步，即便沈五福通敌的事与齐王无关，赶上这时候，怕是也得有关！这么好的机会，皇上怎会放过？”
“为何觉着还有吴王的事？”
李昭抿了抿嘴，才：“吴王是皇上的同胞弟弟，先帝在世的时候，他还算收敛，但等皇上继位后，他可是跋扈的很，也不去就藩，待在洛京城仗着太后宠爱，整日生事，按理这么一个人，不该参与到这些事情中，但……”
李昭顿了一下，又轻声：
“我之前着实想不明柳师父为何要这般做，昨晚守在裴空身边突然记起有一次柳师父在押解途中生病，柳师父是旧疾，如何得的我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是与吴王有关，昨晚我只是怀疑，眼下你了有人想要半路截杀我，洛京城中还有人已经将栽赃之事办妥，这两拨人若是一伙人也能的通，但……沈五福被抓有些日子了，应是审明他与断桥案无关，也就是齐王与断桥案无关，再……”
李昭着看了眼魏然，又哼了一声才：“你都知道截杀我的人被抓了，自然不是刚发生的，你得到消息的时候，怕是连口供都一起得了，才会问我都是谁？除了肃王和齐王，还能有谁？这些年皇上可没闲着，只是没有下重手，能有机会做断桥案的，便也只剩吴王了，只他一人这些年一直待在洛京城。”
魏然笑呵呵的看着李昭，眼中充满宠溺。
李昭赶紧岔开话题：“好在裴空壮实，只要过了生死关，恢复起来会很快。”
李昭着眼睛笑成了月牙。
“他好的快是好事，但你身上的伤……”
裴空忍了半了，听到这句突然睁开眼，担忧的看向李昭。
李昭看到了，吓了一跳，忙：“我身上都是伤，每次打架都很少山我，倒是阿水伤重些，我这些皮肉伤不碍事。”
裴空微微皱眉。
李昭即刻起身：“我这就去歇着，你别着急。”
罢李昭朝魏然摆摆手，快步出了房门
魏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的宠溺消失了，他了很多次让李昭歇息，李昭都当耳旁风，裴空只是一个表情，李昭即刻就走了。
“你……不适合她，她需要找能上门的赘婿，你不懂什么是赘婿吧？你闭上眼，我解释给你听听。”
裴空果真闭上眼听。
“……没睡着吧？现在知道你不合适了？你回到洛京城是要继承裴家香火的，即便你愿意，皇上也不可能答应……”
“你的姓……是皇上给的。”裴空闭着眼打断魏然，了这了这么一句。
魏然的脸一下就垮了，他也不知道为何每次面对裴空那么容易便会失去理智，他脱口而出：“我自会想法子让她既能姑住镖局，又能……”
“你能，我就能。”
此时屋中无人，两位医师又去煎药了，魏然的面色越发阴沉，抿着嘴没有话。
裴空慢慢睁开眼，直接便看到了魏然眼中的凶光。
“动手吧，以后，没机会了。”
魏然沉默片刻，才没好气的：“好好养你的伤吧，你还不值得我出手。”
裴空又闭上了眼睛。
“明日便是除夕夜了，你就算不能坐起来跟着大伙吃点什么，最好也能有精神看着我们吃，昭儿才能吃得下，莫以为昭儿对你如何偏爱，不过是一种亏欠罢了，待你安全回到洛京城，这种亏欠便也就淡了，你回去后能活成什么样？还是莫要连累她吧。”
“你，这些年，得罪的人，也不少。”裴空眼睛都没睁开。
魏然诧异的看着裴空惨白的脸，纳闷这子差点死一回，怎的就开窍了？
魏然正琢磨着，随从来报梁文亭来了。
魏然命人将帮着查验年货的苏伯和徐亮找回来，这才去见了梁文亭。
梁文亭昨日真是片刻没有歇息，魏然离开府衙的时候，他便开始琢磨着如何让伤重的黑衣人开口话，眼下案子只差他们这一环了。
这一忙乎，便忙乎到夜深才撑不住睡下了，一睁眼便是这个时辰，他赶紧起身过来向魏然一下昨日所得，他觉着可以结案了。
原本前因后果都已被梁文亭了解的差不多了，给皇上的密信都写好了，但他总觉着查零什么，若是再加上那几名伤重的黑衣饶口供，这封密信送出，梁文亭才能觉着踏实。
只是那几人确实赡不轻，那便只能找医师陪同在旁，汤药准备好，分开问话，如此一折腾，待几人分别招供之后，已是夜深。
……
魏然仔细看了每一份口供，无需梁文亭再多，便也就明白了整个案子的始末。
只是他没想到，一个盐商最终间接死在自己儿子手中，还因此牵连出那么多官员。
魏然拿着口供，沉思片刻后：“口供上李世峰分给他们一些银子，命衙役去他们住处搜查，若是找到也是证物，再有，李氏与顾源不是李世峰告诉过他们银子藏在何处了吗？应该是没有，但也要差人去查查，此案主谋均已死，好在是死在客栈，不然还真不清。”
魏然罢，长叹一口气。
梁文亭以为是魏然是在感叹案子总算是水落石出，便接口道：“眼下还不知去顾明藏银处偷盗的，是仅仅李世峰一人，还是他本就是带着顾宅的护院去的，衙役找到人证，知道他们二人常在一处耍钱，有可能是李世峰从李氏那里得到消息后，便与那护院一起去了，而后觉着顾明随便藏点银子都这么多，那顾宅得有多少？他们不敢打别院的主意，人太多了。”
魏然手敲着桌面，眯着眼睛：“这事儿只能通过李世峰身边的人细他那几日的行踪来判断了，这些事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将顾宅灭门的过程写明白……这案子若非有李姑娘提及护院人数，想到问话顾家人，你我怕是过了年也查不明。”
魏然这是明示，梁文亭怎会听不懂？他本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写在密信中的，听罢赶紧道：
“是是是，我也是这么想的，顾崇山的身份摆在那，很容易便朝生意场上想，哪里会想到这案子与其家人有关联，一大家子锦衣玉食都靠顾崇山，且顾崇山鲜少让家人参与盐务……其实盐商与盐官也是同样的道理，就像李姑娘的，静悄悄的灭门便是破绽，引起朝野震动，便不是谁能盖住的，尤其是现下……”
梁文亭没有下去，魏然却是知道他想眼下朝局可不是谁能掌控的，莫掌控，恐怕是人人自危。
魏然觉着没必要再聊下去了，便想着送客，哪知梁文亭还没有完，哪怕魏然已经端起茶杯，他又继续道：
“我当时想过这个问题，凶犯为何要有这般行径？若是有仇，理应屠了别院才对，顾崇山大部分时间都会回到别院居住，城里的宅子只是用来处理公务，便是这个念头，使得我一路奔着盐务去查，真是耗尽心神……”
魏然这才明白过来，他想用用梁文亭的嘴，梁文亭何尝不想用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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