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反锁的“咔哒”声，像一枚冰冷的钉子，将这间屋子彻底从喧嚣的世界里剥离了出来。靡思没有回头去确认那扇已经毫无意义的门，她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在声音落下的瞬间，身体就已经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
她没有去碰那条幽深的秘密通道，也没有浪费时间去尝试扭动那个已经不会再为她开启的门把手。轻举妄动是弱者的特权，而她，从来都不是弱者。
她的高跟鞋踩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缓缓走向房间另一侧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午夜蓝色的裙摆在地毯上拖曳出安静的弧线。她的步伐从容不迫，仿佛不是被困于此，而是在月下散步。
这个房间是陷阱，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设计陷阱的人，目的又是什么？
Joker？ 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是那张涂满油彩的笑脸。不，不像。他的风格是华丽的、张扬的，充满戏剧性的正面冲突。他会把她绑在巨大的蛋糕上，或者让她在聚光灯下做一道选择题，而不是用这种……近乎于胆怯的方式，把她藏起来。这种手法太安静，太缺乏美感，不是他的作品。
莱克斯·卢瑟的人？ 有可能。为了拖延时间，确保卢瑟能安全撤离。但这解释不了为什么只锁住她一个人。一个普通的秘书，值得他们冒着暴露的风险多此一举吗？除非……他们知道她不普通。
还是……
她的脚步停在了窗前。
窗户用的是双层防弹玻璃，厚重得足以抵御一场规模的战争。窗外，是韦恩庄园静谧的后花园。远处宴会厅的灯火与混乱的声响被隔绝开来，只能看到光影的晃动，像一场无声的皮影戏。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洒在修剪整齐的迷宫花坛和一座大理石雕像喷泉上，一切都美得不真实，宛如一幅古典主义的油画。
这里是庄园的西侧翼，地处二楼。高度不算太高，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人来，跳下去并非不可能。但下面是坚硬的石板路，而且花园里布满了韦恩科技的安保系统。红外线、压力感应、动态捕捉……硬闯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所以，这扇窗户不是出口，它只是一个……观察口。一个让笼中的鸟儿，能看到外面世界的、充满恶意的窗口。
靡思的目光没有在那些看似平静的景物上停留，而是落在了花园径的一个阴影里。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她的视力极好，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分辨出，那是一枚被丢弃的、蝙蝠形状的金属飞镖。
她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布鲁斯·韦恩。
这个名字浮现的瞬间，之前所有的疑点似乎都有了答案。是他，在她进入这个房间后，从外面锁上了门。动机呢？保护？还是囚禁？他不想让她这个“不稳定因素”卷入他与Joker的战斗中，所以用这种方式将她隔离。这很符合他那种控制一洽自以为是的行事风格。他把她当成了一个需要被保护、同时也要被看管起来的……金丝雀。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丝荒谬的烦躁。她讨厌被人安排，更讨厌被缺成弱者。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厚重的玻璃，仿佛在触摸囚笼的栏杆。
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关住吗，蝙蝠侠？
就在她思考着如何打破这个由“保护”之名构筑的牢笼时，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个角落传了过来。
那不是门外的声音，也不是窗外的。声音的来源，就在这间屋子里。
“滋……滋啦……”
像是老旧的收音机在调频，又像是电流接通的轻响。
靡思的动作停住了。她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目光离开了窗外的月色，投向了房间内那个摆满了珍贵藏书的巨大书架。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在书架最顶层，一个原本伪装成一本精装版《白鲸记》的暗格，此刻正无声地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闪烁着幽幽红光的……摄像头。
紧接着，房间内隐藏的音响系统被激活了。一个经过电音处理，却依然能听出其中疯狂与笑意的声音，带着愉悦的、猫捉老鼠般的语调，懒洋洋地响了起来。
“Knock, knock, Kitty.”
“想我了吗？”
是Joker。
他一直都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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