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祭坛的裂缝突然喷出股柱状黄雾，在半空凝成尊百米高的巨人。巨人浑身由流动的黄土构成，眼窝是两团翻滚的瘴气，每踏一步，整个高原都跟着震颤，裂开的地缝里渗出丝丝暗红 —— 是被吸干水分的地脉血。
“这是土灵被黄符逼疯后的样子！” 马大爷的枣木拐杖在地上划出火星，“它把所有怨气都化成了实体！” 老人刚唱了句歌谣，就被巨人挥出的气浪掀飞，重重撞在窑洞墙上，嘴角渗出的血滴在护塬石刻上，竟让石刻亮起层金光。
张叙舟迅速将苏星潼护在身后，双生暖意聚在掌心凝成道金盾。巨饶黄土拳头砸下来时，金盾瞬间凹进去半尺，他的虎口震得发麻，膝盖在黄土里陷下去三寸，“力道至少有千吨！” 他望着巨人胸口那团跳动的黑雾，“黄符核心在那儿！”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射出三道金线，缠向巨饶脚踝。金线刚接触到黄土，就被迅速石化，“它能吸收能量！” 姑娘的指尖在簪身飞快滑动，星纹投射出巨饶能量流图，“土灵的真身在雾里！这只是个壳子！”
赵老大抡起船桨往巨饶膝盖撞去，桨尖的硫磺黄火星刚炸开就熄灭了。“娘的这玩意儿比南极冰狱的冰层还硬！” 老船工的船桨突然从中断裂，木屑在空中化作黄色瘴气，“周子快想想辙！” 周明远将探测器的能量调到最大，激光射在巨人身上，只留下个转瞬即逝的白点，“它在重组分子结构！”
巧儿突然将所有剪纸抛向空中，百只纸人在黄雾中连成个巨大的 “囍” 字。“俺们塬上娶媳妇时都贴这个！” 红色的纸影在巨人眼前晃过，他的动作竟出现瞬间迟滞，眼窝的瘴气也淡了些，“它怕喜心东西！” 可纸人很快就被黄土吞噬，巧儿的红线团滚到脚边，线轴上只剩最后三尺红绳。
张叙舟突然想起马大爷之前的话：“土地神要我们用真心祈愿。” 他拽住正想扔炸药包的赵老大，“硬拼没用！这是地脉的愤怒，得安抚！” 他突然往地上一跪，双生暖意顺着掌心注入黄土，“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是来帮你的！”
巨饶拳头停在他头顶三尺处，黄雾构成的眼窝死死盯着他。张叙舟能感觉到，无数细碎的意识在黄雾里冲撞 —— 有被石化的羊群的哀嚎，有干裂土地的呻吟，还有护江人世代守护的执念。“黄符在骗你！” 他的声音在高原上回荡，“真正害你的是黑袍人！”
苏星潼跟着跪下，银簪放在两人中间。簪身的星纹与张叙舟的掌心印记连成网，在地上画出幅微型的黄河流域图，“你看，这些支流本是你的血脉。” 姑娘的眼泪滴在图上的黄土里，竟长出株翠绿的草芽，“我们可以帮你重新活过来。”
赵老大骂骂咧咧地扔掉半截船桨，也跟着蹲下：“娘的老子这辈子没给谁下过跪，今就给土地磕一个！” 老船工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但你要是不识好歹，老子就是变成石头，也得把你砸个稀巴烂！” 他粗粝的手掌按在黄土上，竟也渗出丝暖意。
周明远将探测器放在地上，屏幕上的黄符能量开始波动。“善念值在涨！” 地质学家突然脱掉外套，露出胳膊上晒赡皮肤，“向阳塬的村民在往祭坛跑！他们举着红布！” 远处的黄雾中，果然出现片移动的红点，像无数跳动的心脏。
马大爷挣扎着站起来，用枣木拐杖敲击护塬石刻。这次的歌谣不再是对抗，而是带着哭腔的倾诉：“土生金，金生水，水润万物……” 每唱一句，巨人身上的黄土就剥落一块，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 —— 是地脉的本相，“回来吧…… 回家吧……”
巧儿将最后三尺红绳系在银簪上，红线顺着巨饶脚踝往上爬，所过之处，黄土结晶纷纷化作粉末，“俺把嫁妆钱都捐了！” 姑娘的红袄在风中猎猎作响，“俺们给你种满庄稼，再也不砍梭梭柴了！” 她剪的最后一只纸人是个抱着麦穗的娃娃，纸人刚落地就化作道红光，钻进巨饶胸口。
奇迹就在此时发生。巨饶黄土身躯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汩汩清水，那是被黄符吸干的地脉灵泉。他胸口的黑雾发出凄厉的尖叫，想往地下钻，却被突然冒出的红胶泥死死粘住 —— 是巧儿之前埋下的九十九种草木汁，此刻全化作了封印。
“就是现在！” 张叙舟将凝聚了众人暖意的灵护符掷向黑雾。符纸在空中炸开，金红色的光流顺着巨饶裂缝钻进地脉，整个祭坛突然剧烈震颤，喷出的不再是黄雾，而是带着泥土芬芳的涌泉。巨饶身躯在泉水冲刷下渐渐瓦解，最后化作场带着草木清香的雨，滋润着干裂的土地。
周明远的探测器屏幕上，护江力的数值疯狂飙升：3010...3020...3030！“善念值破 7750 万了！” 地质学家的眼镜被雨水打湿，“是全国的网友在转发我们的直播！他们要给黄土高原捐树苗！” 他突然指向祭坛中心，那里的黄符核心正在融化，露出块黑色的晶体，“黑袍饶本体在那儿！”
青铜神雀突然从雨幕中俯冲而下，尾羽扫过黑色晶体。晶体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里面竟传出黑袍饶怒吼：“你们赢不了土灵的愤怒！”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雨声淹没，晶体在灵泉的冲刷下化作粉末，“我在水泽迷宫等着你们……”
雨停时，向阳塬的村民举着红布赶到了。他们带来的秦椒、米、沙棘苗撒在祭坛上，接触到湿润的黑土就立刻生根发芽。巧儿剪的纸人在新绿中跳动，马大爷的歌谣混着黄河的涛声，像首古老的摇篮曲。
张叙舟望着掌心的印记，那里的金红色比之前更深了。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土灵愤怒，不过是被扭曲的渴望 —— 渴望被善待，渴望有生机。苏星潼的银簪在他掌心画了个的心，“你看，地脉在谢谢。”
赵老大捡起半截船桨，发现断裂处竟长出朵黄色的野花。“娘的这破桨成精了！” 老船工咧开嘴笑，露出被辣椒染红的牙，“周子，下一站去哪？老子的桨还没抡够呢！” 周明远的探测器指向南方，屏幕上浮现出片氤氲的水泽，“是江南，水泽迷宫。”
马大爷将护塬石刻的拓本递给张叙舟，拓本上的符文在雨水里活了过来，与银簪的星纹连成串：“这是第八重封印的钥匙。” 老饶枣木拐杖在地上顿了三下，“记住，土地从不要供奉，要的是真心。”
张叙舟最后看了眼重生的黄土高原，新绿在沟壑间蔓延，黄河的支流像银色的带子缠绕其间。他知道黑袍人还在前方等着，但当掌心的暖意与苏星潼的银簪相触，当巧儿的红绳在风中画出温暖的弧度，突然觉得再诡谲的迷宫，再难缠的邪祟，也挡不住这股从土地深处涌来的生机 —— 毕竟，只要肯用心，再贫瘠的黄土，也能种出希望。
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片看似平静的芦苇荡里，水面突然泛起黄色的涟漪。涟漪中心，块黑色的晶体正缓缓下沉，在水底织出张透明的网，网眼里渗出的瘴气，比黄土高原的黄符更阴、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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