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二人情绪才渐渐平复。
东皇太一将鬼车缓缓扶起，语气温和道。
“鬼车，当年量劫之战那般惨烈，你究竟是如何逃脱一劫的？”
鬼车拭去眼角泪痕，目光紧紧锁在东皇太一身上，仿佛要将其身形镌刻进灵魂深处。
听闻东皇太一的疑问，鬼车轻叹一声。
“陛下，您也知晓属下跟脚特殊，体内拥有凤凰涅盘之力，除非十首俱毁，否则属下终能涅盘归来。”
接着他语气稍顿，眼中浮起恨意。
“当时与狗盘瓠恶斗一场，导致属下脑袋被其咬落一首，后来巫族大战中，受祖巫一击，随后又被数名大巫围攻，属下无奈只得自曝头颅，这才侥幸逃脱。
之后便一直隐居簇，沉眠疗伤。”
东皇太一听罢，剑眉紧蹙，掌心运起法力缓缓渡入鬼车体内。
鬼车神情一怔，却并未抗拒。
三息过后，东皇太一面露复杂地注视着这位老部下。
尽管鬼车得云淡风轻，但他的身躯已然残破不堪——气血衰败，道脉如残破的茅屋般四处漏风，道基上裂纹纵横，元神之火更是微弱如风中残烛。
这般伤势，若再不施救，千年之内必定形神俱灭。
东皇太一眼中掠过一丝愧疚，凝视着鬼车枯瘦的身形，恍惚间又看见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忠心耿耿的少年将领。
他声音低沉：“抱歉，我来晚了。”
鬼车浑浊的眼中闪过讶异，随即涌起心疼。
东皇陛下变了，昔日那个傲视寰宇、从不低头的东皇，如今竟会对下属致歉。
他急忙摆手。
“陛下何须道歉？为妖族战死，是卑职的荣耀……”
他脸上浮现痛苦之色，长叹道
“这些年来，我虽生犹死。常常悔恨，为何当年没有战死沙场？独留我一人背负这血海深仇，如孤魂野鬼般苟活至今。”
到这里，他眼中突然燃起炽热的光芒，声音陡然提高。
“但现在不同了！有陛下在，属下誓死追随，必为我妖族荣光铺血路、照前程！”
望着垂垂老矣的鬼车提到妖族时，那眼中的灼灼火光，东皇太一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鬼车的话让东皇太一心田暖流潺潺，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还有热血未尽的老兵。
东皇太一重重拍了拍鬼车的双肩，豪气顿生。
“得好，就让我等为妖族再燃一次。”
随即他转身望向西方，眼中恨色汹涌，喃喃自语道。
“有些罪不会消失，有些事非做不可！”
这时，一声困惑夹杂着丝丝难以置信的话语打破了二饶叙旧。
“父亲你……你们？”
一侧的九头虫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眼底的探寻之色呼之欲出。
鬼车这时也回过神来，沟壑纵横的面容挂起一丝愠怒。
“混账，陛下也是你能指指点点的，若非是陛下有意手下留情，你早就殒命了，还不滚过来给陛下赔罪？”
听到自家父亲的怒喝声，九头虫本能地妖躯一颤，哆嗦着身子挪步上前。
鬼车瞧见九头虫这扭捏的姿态，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便将其踹倒在地。
东皇太一略带玩味之意地瞧着九头虫。
九头虫面对父亲那强势怒不可遏的模样，瞬间失去反抗能力。虽然内心不忿，但只得老老实实地跪地叩首，祈求谅解。
鬼车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对着东皇太一解释道。
“陛下恕罪，当初重伤来此后，自知命不久矣，不忍我这一脉就此断绝，因而不得不以自身精血为引，与先灵气相融，置于簇巨妖幼体中，耗费数万年方才孕育出这孽障。”
东皇听罢，淡然一笑。
“难怪在碧波潭时察觉他与你血脉气息相近，但隐隐有所不同。所以才放任他逃遁，没想到真是你！”
随即垂眸视线落在九头虫身上，幽幽开口。
“起来吧！”
九头虫缓缓抬首，偷瞥了眼身侧的鬼车，显然是在征询父亲的意见。
鬼车察觉到他的心思，冷哼一声。
“既然陛下饶恕你，那就起来吧。孽障，这位是东皇太一陛下，乃我妖族古往今来，除帝俊陛下外唯二的皇者，以后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记清楚了吗？”
九头虫低首束手而立，恭声道。
“孩儿明白，父亲！”
这时东皇太一摆摆手，看向鬼车正色道。
“好了鬼车，如今当务之急是你的伤势，若是再晚百年，连本皇都回无力了，先替你疗伤，其余之事容后再议！”
鬼车目露激动，赶忙行了一个古老的妖族礼仪。
“多谢陛下！”
……
西灵山
大雷音寺内
如来佛祖法相庄严，俯视着众佛陀，声音恢宏。
“文殊，普贤，观音三位尊者！”
三位菩萨起身立于下方，稽首一礼。
“拜见我佛！”
“你等三人奉我法旨，去狮驼城调集金翅大鹏鸟、青狮及白象三妖，与唐僧师徒合力攻伐混元洞！”
“谨遵我佛法旨！”
如来佛祖微微颔首，继续道。
“此次攻伐，三界必有大能关注，你等当彰显我西无边佛法，告知众生，西游乃意使然，恶意阻拦者当永堕阿鼻地狱！”
随即语气一顿。
“为防万一，本尊特请药师佛为你等压阵！”
此话一出，观音三位菩萨目露喜色，连众佛陀都惊诧不已。
佛祖竟然请动药师佛出面，可见此役志在必得。
毕竟，前两次大败而归，让佛门一时之间下不来台。因而，这次如来下定决心，定要让牛魔王一众妖孽俯首。
不然，若是连妖族这些蝼蚁都无法降服，不仅会被庭玄门看轻，更无从彰显佛门威德，西游大业也将受阻。
而此时混元洞内，众妖并不知晓佛门这次的决心。反而处处洋溢着欢腾的气氛。
历经上次大战后，众妖纷纷陷入修炼狂潮，有洞福地的加持，更有牛魔王夫妇这等大罗金仙进行指点。
那些底层妖修为纷纷更进一步。诸如莫七、乌毒等已突破至玄仙后期。
而虎力白狼二妖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了他们梦寐以求的金仙大能。
至于朱大力，作为东皇太一的首位追随者，在历经东皇两次血脉体质改造后，修行可谓一日千里，已然跻身太乙金仙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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