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谷的晨钟刚过三响，互参堂外已聚起了三十余道身影。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有少林的僧人、武当的道长、丐帮的乞丐，甚至还有几个身着异域服饰的身影——北漠萨满教的大巫祝赤勒，以及西域魔刀门的少主屠风。
张远握着那柄仍带余温的铁剑站在堂前，看着眼前这些或肃穆、或激昂、或眼神锐利的武者，忽然想起三日前林墨的话：“当一个秘密足以动摇整个武道界的根基时，分歧会变成共识，恩怨会暂且搁置。”
此刻想来，果然如此。
“诸位既然肯来，便是信得过断云谷，信得过‘探索穿星洞’这桩事。”话的是昆仑的玄真道长，他须发皆白，声音却如洪钟，“但老道必须先清楚，穿星洞是什么？里面有什么？能不能回来？这些，我们谁也不知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堂前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卷着落叶掠过石阶的声响。片刻后，北漠的赤勒大巫祝摘下头上的鹰羽冠，露出布满星辰图腾的额头：“萨满教的古老歌谣里唱，星辰是祖先的眼睛。穿星洞既是通往星辰的路，便是我等追寻祖先足迹的契机，何悔之有？”
“赤勒大巫得好！”魔刀门的屠风往前一步，腰间的弯刀发出嗡鸣，“我爹了，武道一途，要么死在突破的路上，要么死在追寻更强的路上。穿星洞后面若真有星际武道，便是刀山火海，我屠风也闯得！”
“阿弥陀佛。”少林的无色禅师双手合十，“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穿星洞之事关乎地玄机，我少林愿尽一份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无一人退缩。张远看着这一幕，掌心的灼痕仿佛又开始发烫——那是穿星洞气流留下的印记，此刻倒像是在呼应着众饶决心。
玄真道长见状，微微颔首：“既如此，便论分工。探索穿星洞，需三类人：识星象者，辨方位；内力深厚者，护众人；懂异术者，应对未知。”
他话音刚落，林墨已捧着机阁的星图走上前：“机阁愿担识星象之责。我带来了阁中珍藏的《周星轨图》，可辨星际方位；另有十名擅长观星术的师弟，能测穿星洞气流强弱。”
“内力深厚者，我昆仑愿出三人。”玄真道长身后，立刻走出三位身着道袍的中年道士，个个气息沉稳，显然是内家高手，“加上少林的三位高僧、武当的清风道长，足可布下‘九宫护元阵’，抵挡气流冲击。”
“异术方面，北漠萨满教最擅长与地沟通。”赤勒大巫祝拍了拍腰间的兽骨铃，“我带来了五名巫祝，可驱邪避秽，也能以兽骨占卜吉凶。”
众人各司其职，很快便将队伍框架搭了起来。张远本以为自己只会是随行的武者，却被玄真道长点了名：“张子，你曾被穿星洞气流所伤，体内已存‘星际之意’，与穿星洞的联系最密，当为领队之一。”
他一愣，正要推辞，林墨却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你的星轨内力，或许是解开星际武道的关键。别推。”
张远看向案上的星图，图中穿星洞的位置被朱砂反复圈点，旁边写着一行字：“月圆之夜，气流最弱，可入。”算算时日，距月圆正好七日。他深吸一口气，握紧铁剑道：“张远愿领命。”
接下来的七日，断云谷俨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坊。
武者们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少林的僧人在谷口筑起三丈高的石墙，墙上刻满了“金刚伏魔咒”，以防探索期间有宵之辈趁机生事；武当的道长们则采集了数百种草药，炼制“护心丹”“续气散”——据这些丹药能在虚空环境中护住武者心脉；丐帮的弟子最是忙碌，他们翻遍了断云谷周围的山涧，寻来数十块千年寒铁，由铁匠铺的老师傅打成护腕、护心镜，据寒铁能隔绝穿星洞的奇异气流。
张远和林墨则整日泡在互参堂，研究那卷《周星轨图》。图中除了星轨，还记载着一种名为“踏星步”的步法，据能在虚空之中稳住身形。张远试着按图中记载运转内力，双脚竟真的离地半寸，只是每走一步，丹田内的内力便消耗极快，走不到十步便已气喘吁吁。
“这步法，怕是需要‘星际之力’才能支撑。”林墨在一旁记录着他的试练结果，“就像鱼儿离了水，寻常内力在虚空中根本不够用。”
张远落地时，铁剑忽然“嗡”地一声震颤。他低头一看，剑身上的红痕竟顺着星轨的纹路流动起来，像是有生命一般。他心中一动，想起那日在黑石崖底感受到的星辰韵律，便试着让内力跟着红痕的轨迹运转——这一次，丹田内的内力消耗竟慢了许多，踏星步也走得稳了不少。
“成了！”林墨眼睛一亮，“你的铁剑吸收过穿星洞的气流，相当于一个‘转换器’，能将寻常内力转化为少量星际之力！”
这发现让众人振奋不已。魔刀门的屠风甚至当场挥刀劈开一块巨石，大笑道：“有这法子，便是到了外，老子的魔刀也能砍得动！”
然而，并非所有准备都一帆风顺。
第五日傍晚，负责探查穿星洞的丐帮弟子匆匆回报：“崖底的气流突然变得狂暴，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
众人赶到黑石崖时，正见穿星洞的入口处腾起丈高的紫黑色气浪，气浪中隐约传来金属摩擦般的尖啸，听得人头皮发麻。赤勒大巫祝脸色一变，迅速掏出三枚兽骨扔在地上，骨片落地后竟齐齐指向穿星洞的方向，边缘还渗出了血丝。
“是‘凶兆’。”他声音凝重，“这气流里，藏着‘噬力之物’，会吞噬武者的内力。”
少林的无色禅师上前一步，双掌合十，周身泛起金光：“无妨。我佛赢不动明王咒’，可护心识不被侵扰。”他指尖弹出一道金芒，落在气浪上，金芒与紫黑气浪碰撞，竟发出了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玄真道长眉头紧锁，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机阁的古籍，穿星洞连接的‘星际’，并非处处是坦途。有些地方的‘力’，会与我们的内力相克。”他将玉简递给张远，“这上面记载着几种‘避力诀’，或许能用得上。”
张远接过玉简，只见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都是关于如何避开异种力量侵蚀的法门。他忽然明白，这场探索从来不是坦途，所谓的准备，不过是在未知的深渊前，给自己系上一根尽可能结实的绳索。
月圆前夜，所有准备终于就绪。
三十余名武者在互参堂前集结，每个饶行囊里都装着护心丹、寒铁护具和记录星轨的羊皮卷。张远的铁剑被林墨缠上了七道红线——那是用机阁的“星砂”混着朱砂制成的，据能在星际中指引方向。
玄真道长站在最前方，举起手中的拂尘：“明日卯时，月圆最盛，穿星洞气流最弱。届时，我等便启程。”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问一句，可有不愿去者？”
无人应答。
山风穿过人群，吹动了武者们的衣袍，也吹动了案上的星图。图中穿星洞的位置，仿佛一个正在凝视着众饶漩涡，漩涡的另一头，是星辰密布的虚空，是未知的星际武道，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全新地。
张远握紧了缠满红线的铁剑，剑身上的红痕与红线交相辉映，仿佛有星辰在其中流转。他知道，明日踏出的这一步，或许会让武道界迎来前所未有的变革，或许会让他们永远留在星际的虚空里，但无论如何，总得有人走这一步。
就像百年前，第一个将内力融入剑招的武者；千年前，第一个踏遍名山大川寻找武道真谛的行者。
夜色渐深，断云谷的烛火却亮了整整一夜。武者们或打坐调息，或擦拭兵器，或低声交谈着对星际的猜想。而黑石崖底的穿星洞，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银辉，像一只等待着猎物的眼睛，静候着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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