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濮水之畔的星象台上，寒风卷动旗幡，火光摇曳。
齐侯立于高坛之上，披玄裘，神色阴鸷。
身后数位诸侯环列，鲁侯神情凝重，卫侯与宋伯面色不安。
巫师正伏案布星图，指尖蘸朱，描出一条细线。
“启禀诸侯——象偏东，紫微中移，王气不在镐京！”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齐侯哈哈大笑，声震夜空：“命有移！礼之所在，之所顺！周公妄以一人之智抗意，必自取其败！”
鲁侯却低声道：“齐侯，象未可轻信，前岁火焚山，然周仍安在。今若举兵，恐名不正。”
齐侯冷哼一声，拂袖而立：“名？我今以为名，以礼为义。周公若执礼以御人，我便奉以夺之！下之民，岂能辨命与王命之别？只知顺势而行耳！”
卫侯见势不妙，劝道：“若此言外泄，恐周公借机反诘。今礼法在周，王命仍系子手中，我等若贸然举事，只恐失人心。”
齐侯一指濮水东岸的祭坛：“本侯已备好坛仪三处，五日后齐鲁共祀‘应祭’，以为证，以礼为名，若周公真敢来辩，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自圆其！”
众人沉默，鲁侯叹息。
此举虽可夺势，却是与周彻底为担然齐侯之意已决，任何谏言都无用。
夜更深，星象台下的军士列阵，号角隐鸣。
诸侯的心思在这一夜暗成：有的谋利，有的自保，也有的真以为“命”已变。
——
与此同时，镐京之内，宫灯如昼。
周公与太史令对坐于清影殿中，案上摊开的星历与东地来报相互呼应。
“殿下，”太史令低声道，“齐鲁祭坛所列方位，与正阳相违两刻辰。若以官之法观之，确实呈‘王气偏东’之象。”
周公沉吟不语，指尖在竹简上轻点。殿内寂然，只有灯火微微跳动。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象可惑民，礼制可定心。齐侯借以欺众，我便以礼驳。礼非生，而人立；非可问，而可度。”
姜子牙在旁微笑，拱手道：“殿下此言，正合古义。不可恃，唯德可依。殿下若于镐京再立‘中礼’，以正星象、平疑惑，则命可复。”
周公点头：“便如此办。明日以子之名，于镐京立‘中祭’，告地、告四方，以定礼之中，以破‘应’之虚。”
他转向侍臣，沉声道：“命金侯、毕公、召公各自以方诸祀为辅，布礼于下。令远地诸侯皆观，谁为真正应之礼。”
众臣齐声应命，士气振作。
镐京自此再度忙碌，礼器重铸，诏令四出。
城内百姓虽不明其意，却见宫中昼夜灯火不息，人人皆传“周公又要祀”。
然而在渭水暗流之下，一股阴谋正在蔓延。
在齐鲁边界，一支不明来历的使团正向西潜行，马蹄覆着湿土，旗帜卷着冷风。
其首领佩玉非凡，却身披客商之衣，口中低语：“礼与，不过棋。棋若乱，下可易。”
他抬头望向远方——那是镐京方向，灯火正亮，似有无形之力牵动着下的命运。
——
镐京之内，礼乐之声再起。
自周公下令“中大祭”之后，百官尽出，工师昼夜铸礼器，宗伯亲定祀仪。
街巷之中，民众皆谈此事，或敬，或惧，或疑。
一时间，周公与齐侯之间的对局，不仅是诸侯间的权谋斗争，更成了“礼与”之争，关乎下人心。
——
清晨，渭水之畔，晨雾如织。
周公身披玄衣，立于金坛之前，目光沉定如山。
祭坛之上陈列着九鼎、圭、玉璧、青册，一切皆循古制。
鼓声三震，乐声缓起。
周公执圭而拜，朗声宣言：“有常道，德者承之。不变道，民心可问。今以王命祭中，以正四方礼仪，昭下之义。”
此声传遍祭坛之外，数千士子、百官、军士齐声应拜，山川回响。
太史令举望仪，低声惊叹：“奇也——方才偏东之星，竟自回正！”
姜子牙笑道：“非星回也，乃人心正。殿下以礼定，道亦应。”
周公不语，眼中有光。
他深知，象之变从非意，而是气运与人心交织的象征。
齐鲁欲借惑众，终不敌礼之正与民心之归。
——
与此同时，齐地祭坛。
齐侯身披赤裳，立于东坛，望而拜。
巫师却惊惶失措，跪地道：“大王——紫微中星突回正中，仪象皆变，此非吉兆！”
齐侯面色骤变，强笑道：“不过气象偶移，岂反复？”
然而，鲁侯低声喃喃：“若心回正，则礼归周公。此乃不佑乱。”
齐侯怒喝：“住口！命在人，岂能一言而废！”
话音未落，边忽传狂风，祭坛火焰被卷而起，幡帛尽焚，尘烟弥漫。
巫师惊呼：“火降坛——怒矣！”
鲁侯面色惨白，卫侯退后两步。
齐侯握拳，掌心血溢，仰怒吼，却无人敢再接言。
那一刻，诸侯虽未明言，却皆心知：这场“应”之祭，已然溃败。
——
渭水之畔的镐京，则礼成如仪。
周公三拜九叩，太史书于册，礼官呼号：“礼成——中既定，下归心！”
人群沸腾，礼乐回荡，宫阙震鸣。
镐京百姓跪拜街巷，呼“万岁”，民心之向，在此刻彻底倾向周公。
姜子牙立于坛下，抚须叹道：“殿下以礼破谣，以德定势，此战胜于十万之兵。”
周公神色淡然，低声道：“兵可制身，礼可制心。诸侯未息，暗流未止，但此心一正，命自稳。”
他抬头望，云霭已散，星光正郑
他缓缓转身，衣袍掠过风声，步下祭坛，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低语——
“道非远，人心可求。”
——
翌日，齐鲁诸侯使团上表，言辞恭顺，愿再奉命于周。
虽表面服从，然心下暗潮犹存。
周公阅表，淡然一笑：“他们心未服，但势已屈。此乃一胜。”
姜子牙拱手道：“殿下以礼正下，心既定，然暗流未息。关东尚有余孽，恐图再起。”
周公目光微沉：“那便由他们起，再由孤灭。”
他转身命史官草诏，令礼继续东传，以守诸侯之心。
殿外风起，黄叶翻飞。
镐京上空的星光依旧，但人间的棋局，远未停息。
——
这正是：
命虚浮人自立，礼纲一正乱自平。
诸侯暗计犹翻浪，周道长存定太清。
——
这一夜之后，下再无“应”之祭，唯影直之礼。
齐鲁退声，镐京安稳，而暗流虽伏，却更深潜。
周公已料将至的风暴，不在，而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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