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巨大的、布满层层利齿的裂口停止了咀嚼，粘稠的血涎悬垂在半空。数十只混乱的猩红复眼，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的探照灯，穿透管道缺口的黑暗，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林凡！那目光中不再有之前的茫然与暴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了“同类”，或者，发现了“值得吞噬的珍贵补品”的、冰冷而残忍的专注！
“被发现了！”王浩的惊呼声在压抑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几乎在怪物视线锁定林凡的同一瞬间，林凡右臂内的能量海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轰然炸开！不再是之前的试探与对峙，而是一种被挑衅、被锁定后爆发的、最原始的毁灭冲动！漆黑的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缠绕的绷带瞬间被内部透出的暗红光芒映照得如同烙铁！
“退！”
林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吼，左手猛地抓住身旁王浩的战术背心，双脚在管道壁上一蹬，三人如同被无形巨力推动，险之又险地向后倒射而出！
就在他们离开原地的下一秒——
轰！！！
一只覆盖着黑红甲壳、边缘锋锐如巨镰的恐怖肢足，如同撕裂纸张般，轻易地粉碎了那个巨大的管道缺口，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和灼热的气浪，狠狠砸在他们刚才藏身的位置！坚固的合金管道如同玩具般扭曲、碎裂，碎石和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四射飞溅！
一击落空，那怪物似乎被激怒了。裂隙般的巨口中发出一声低沉却震得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颤抖的嘶吼，那嘶吼声中蕴含着混乱的灵能冲击，如同实质的音波炮，狠狠撞向倒退中的三人！
“心！” “铁砧”怒吼一声，猛地将一块厚重的防爆盾插在身前！
砰！
灵能冲击撞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防爆盾瞬间布满裂纹，“铁砧”更是连人带盾被狠狠撞飞，重重砸在管道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开火！掩护首领！”王浩目眦欲裂，顾不上撞击的疼痛，架起重机枪，对着那从缺口处试图继续探入的恐怖肢足疯狂扫射！炽热的子弹打在黑红甲壳上，溅起一连串耀眼的火花，却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白痕，根本无法破防！
林凡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左脚踏在后方管壁稳住身形。他右臂的毁灭能量已经沸腾到了顶点，那漆黑的五指不受控制地张开、蜷曲，仿佛要自行脱离他的身体，扑向那近在咫尺的“同类”！
不能硬拼！
这怪物的防御和力量都远超想象！而且它似乎能一定程度上操控灵能进行攻击！
“它的能量不稳定！攻击它甲壳连接处和那些发光的脉络！”林凡厉声喝道，同时左臂拔出大腿枪套中的能量手枪，对着那肢足与身体连接的、相对柔弱的关节处，连续扣动扳机！
咻！咻！
两道赤红色的能量光束精准地命中目标！果然有效！那处的甲壳明显出现了焦黑和破损，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血液渗了出来！
怪物吃痛，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咆哮，肢足猛地收回。但紧接着，它那庞大的身躯竟然以一种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猛地撞开了剩余阻碍，大半个身体强行挤入了通风管道！那张恐怖的巨口张开，露出里面层层旋转的利齿，一股强大的、带着腥臭和灵能扰动的吸力骤然产生，试图将林凡三人直接吞噬进去！
“妈的！跟它拼了！”王浩死死扣住重机枪扳机，子弹如同金属风暴般灌向那张巨口，试图阻止吸力。
“铁砧”也挣扎着爬起，掏出了高爆手雷：“老子请你吃个大餐！”
“别用爆炸！管道会塌！”林凡急声阻止，他感到右臂的能量在怪物靠近后，那种“共鸣”越发强烈，甚至开始隐隐干扰他对能量的控制！
他死死盯着那张越来越近的、如同深渊入口般的巨口，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躲不掉了！只能赌一把！
他不再压制右臂那狂暴的毁灭欲望，反而主动引导，将那股沸腾的能量，连同自己被逼到绝境的杀意与愤怒，尽数灌注到紧握的漆黑右拳之中！
“吼——！！！”
感受到林凡右拳中凝聚起的、与自己同源却更加凝练纯粹的毁灭能量，那怪物非但没有畏惧，数十只复眼中反而爆发出更加兴奋和贪婪的光芒！吞噬他！只要吞噬了这个拥有核心碎片的个体，它就能补完自身，真正稳定下来，成为完美的“神”！
就在那巨口即将把林凡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林凡动了！
他没有后退，没有闪避，而是迎着那恐怖的吸力和巨口，猛地踏前一步，将凝聚了全部力量与意志的漆黑右拳，狠狠轰向了怪物巨口中央、那层层利齿环绕的深处！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没有耀眼的光芒爆发。
只有一种……规则层面的、无声的湮灭！
拳锋所及之处，空间仿佛都微微扭曲了一下。怪物那足以嚼碎钢铁的利齿，在接触到林凡拳头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从前端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消散！并且这湮灭沿着牙齿、口腔内壁、甚至部分能量脉络，急速向内蔓延！
“嗷——！！！”
怪物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最痛苦的嚎叫！那嚎叫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惧！它猛地合拢巨口，试图将林凡的手臂咬断，但那湮灭的力量如同最致命的病毒，沿着它的口腔疯狂扩散，它合拢的动作反而加速了自身的崩解！
庞大的身躯因为剧痛而在管道内疯狂扭动、撞击，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林凡感到一股庞大而混乱的生命能量和毁灭意念，顺着拳头接触点，如同决堤洪水般倒灌入他的右臂！这股能量远超之前吞噬陈峰手臂或者那些低级畸变体时的总和，几乎要将他右臂内的能量海撑爆！
右臂传来的不再是“饱足”，而是一种被强邪填鸭”般的胀痛和……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要与他灵魂彻底融合的悸动！
他想要抽回手臂，却发现拳头仿佛被粘在了怪物的口腔内部，那股强大的吸力依旧存在，甚至因为能量的疯狂涌入而变得更加强大！
“老大！”王浩看到林凡的手臂被“咬住”，脸色大变，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想要帮忙。
“别过来！”林凡嘶声阻止，他能感觉到，右臂正在以一种危险的速度同化着涌入的能量，那漆黑的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暗红的血管搏动得几乎要突破皮肤的束缚！
再这样下去，不等怪物被湮灭，他自己可能先被这股庞大的异种能量和毁灭意识撑爆或者同化！
就在这危急关头——
【警告！宿主能量过载！同化加速！精神污染度急剧上升！】
【检测到高浓度异种精神碎片入侵！】
【启动紧急预案……燃烧残余系统能量……构筑临时精神屏障……】
脑海中，沉寂许久的系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警报，并且第一次主动“燃烧”自身那本就微薄的基础能量！
一股清凉的、带着绝对秩序感的力量瞬间涌入林凡的意识海，强行将那疯狂涌入的、属于怪物的混乱精神和毁灭意念隔绝开来，为他争取到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就是现在！
林凡眼中厉色一闪，集中起被系统勉强守护住的、最后清明的意志，不再试图抽回手臂，而是……逆向爆发！
他将右臂内那尚未被完全同化的、属于自身的本源灵能，连同系统提供的秩序能量作为引信，猛地引爆了那灌入其中的、庞大而混乱的异种能量！
轰——！！！
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物质与能量交织的剧烈爆炸！
以林凡的右拳和怪物的口腔为圆心，一股混合着漆黑湮灭之力与暗红毁灭灵能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噗——！”
林凡首当其冲，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右臂软软垂下，表面的漆黑似乎黯淡了一丝，但那深层的、与骨骼血肉融合的悸动却更加清晰。
而那只怪物，则发出了惊动地的惨嚎！它的整个下颚连同部分颈部，在内外能量的双重爆发下，被炸得粉碎！暗红色的血液和破碎的组织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庞大的身躯遭受重创，疯狂地扭动着向后缩去，撞塌了大片管道结构，逃回了那个地下热湖洞穴，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声声充满痛苦与暴怒的、逐渐远去的咆哮。
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管道内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和碎石滚落的声音。
“咳咳……老大，你没事吧？”王浩挣扎着爬起来，冲到林凡身边。
林凡靠在扭曲的管壁上，脸色金纸，左臂撑着地面，才没有倒下。他看了一眼自己软垂的、依旧漆黑但光芒内敛的右臂，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仿佛经历过一次“淬炼”般的、更加深沉而危险的力量波动，以及脑海中系统那几乎微不可查、陷入彻底沉寂的反馈，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片冰寒。
他赌赢了，重创了那头怪物。
但他付出的代价，恐怕远超想象。
就在这时，他破损的通讯器里，传来了赵晓急促而带着惊愕的声音：
“首领！我们找到自毁控制室了！但是……这里有人！不是铁鹰的人！他们穿着……穿着那种鸟嘴面具！他们正在试图接管控制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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