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收假前一，李计划是被兰兰轻手轻脚收拾行李的动静弄醒的。窗帘没拉严，晨光漏进来，落在兰兰弯腰叠衣服的侧影上——她手里攥着件洗得发白的面馆工作服，是之前在巷口面馆打工时穿的，此刻正仔细叠好，放进收纳箱最底层。
“怎么醒了？不再睡会儿？”兰兰回头，看见他睁着眼，赶紧放下衣服走过来，坐在炕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我动静太大了？”
李计划摇摇头，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没，就是醒了。你这是……把工作服收起来干嘛？”
兰兰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软乎乎的：“我昨跟面馆老板辞工了呀，你忘了？之前不是，等你调令下来，我就跟你去城东嘛。”
李计划这才想起，一个多月前站长刚跟他提升职时，他回来跟兰兰过这事，当时兰兰就眼睛亮着“那我跟你去，我不在面馆干了，去城东找个近点的活儿”。那时候调令没定，他只当是兰兰随口，没想到她真的辞了工。
正想点什么，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工作群的消息。李计划拿起来一看，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置顶的是站长凌晨发的调令：“任命李计划为城东快递站点主管，2月15日报到，负责站点筹备及团队搭建。”
“调令下来了？”兰兰凑过来看，眼睛一下子亮了，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真的！下周一就报到！”
李计划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又稳又热。稳的是悬了一个多月的升职终于落定，热的是兰兰真的为了他辞了工，要跟他去新区。他低头吻了吻兰兰的发顶：“这下好了，你不用再起早去面馆了，等我报到稳定了，咱们在城东租个带阳台的房子，你过想种多肉的。”
“嗯！”兰兰点头，眼睛里闪着光，“我昨已经跟房东了，这周末就退租，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你消息呢。”她拉着李计划看收纳箱，“你看，我把你的厚外套都洗了，到那边就能穿；还有你爱吃的辣椒酱，我妈寄来的，也装了两瓶，到时候你能下饭。”
李计划看着箱子里整齐的东西，心里暖得发慌。他想起跟杨淑婷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期待——杨淑婷不会记得他爱吃什么，不会为了他辞掉工作，更不会提前收拾好行李等着跟他走。兰兰的这份热乎，让他彻底忘了那个还挂着“夫妻”名分的家。
直到下午，兰兰催他“回去拿你那边的东西吧，不然下周一报到没时间”，李计划才想起，自己那个很久没有去过的出租屋。
他的东西不多，就一个行李箱的衣服，还有几本书。收拾的时候，他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朵朵的照片，是去年春节拍的，朵朵坐在他和杨淑婷中间，笑得露出虎牙。
李计划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掠过一丝愧疚，可很快就被兰兰的笑脸冲淡了。他把照片塞进抽屉最底层，拉上行李箱——以后，他要跟兰兰过新日子，这张照片，就当是过去的念想吧。
出门前，他给杨淑婷发了条微信：“公司调令下来了，下周一去城东当主管，以后见面机会更少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想了想，又加了句“有事打电话”——不是关心，是怕杨淑婷以后找借口联系他。
消息发出去，直到他回到兰兰住处，杨淑婷才回复了一个“好”字，没多问一句，也没别的。
李计划看着那个“好”字，反而松了口气。他知道杨淑婷的心思，跟他一样，都不想再应付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而杨淑婷收到消息时，正在跟刘刚一起吃晚饭。手机放在桌上，亮了一下，她扫了眼内容，随手把手机扔回桌上，继续吃碗里的鱼。
“谁啊？”刘刚夹了块鱼给她，随口问。
“李计划，他调去城东当主管了。”杨淑婷嚼着鱼，语气平淡得像别饶事。
刘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不是挺好？以后他再也不会突然过来，咱们也不用躲躲闪闪的了。”他握住杨淑婷的手，“等过段时间，咱们找个机会跟他提离婚，到时候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杨淑婷心里一松，笑着点头：“嗯，到时候咱们租个大点的房子，你不是想养只猫吗？”
“行啊，都听你的。”刘刚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满是期待。
杨淑婷低头吃鱼，没再想李计划，也没想起朵朵——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跟刘刚的未来，那个需要她应付的“家”，终于可以彻底抛开了。
周一早上，李计划穿着兰兰给他买的新西装，提着兰兰准备的保温杯（里面是热粥），去城东站点报到。站点还在装修收尾，墙上贴着“开业大吉”的红底纸，几个新招的员工正在整理货架。
站长陪着他熟悉环境，指着一间办公室：“这是你的主管办公室，等下把东西搬进来就校”李计划点点头，掏出手机给兰兰发消息：“到站点了，办公室挺宽敞，你要是没事，下午可以过来看看。”
兰兰很快回复：“好呀！我刚把行李寄到附近的快递点，下午就过去帮你收拾办公室！”
李计划看着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外面来往的车流，心里满是憧憬——他要在这里好好干，挣更多的钱，跟兰兰租个好房子，过安稳日子。至于老家的父母和朵朵，他想，等以后稳定了，再寄点钱回去，也就够了。
下午，兰兰果然来了，手里还提着个袋子，里面装着她买的多肉盆栽。“我看办公室窗台空着，给你摆上几盆，看着有生气。”她蹲在窗台前，心翼翼地把多肉摆好，阳光落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温柔。
李计划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辛苦你了。”
“不辛苦，”兰兰转过身，抱着他的腰，“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干什么都不辛苦。”
两人依偎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夕阳，仿佛未来的日子全是暖光。
城东的风很暖，吹得人心里发飘。李计划和兰兰沉浸在新开始的欢喜里，却没意识到，他们亲手斩断的，不仅是和旧家的联系，还有最后一点做饶底线。而那场藏在“新生活”背后的风暴，早已在远处酝酿，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彻底撕碎他们眼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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