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黑暗中流逝，无法判断是白还是黑夜。老刘偶尔会进来扔几个干馒头和一壶水，孩子们像饥饿的动物一样扑上去分食。
林雪分到半个发霉的馒头，她强迫自己咽下去，尽管每口都让她想吐。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打开了。这次除了李冬梅和老刘，还有第三个身影——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她站在门口逆光处，看不清面容，但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所有孩子都本能地缩成一团，连最叛逆的雨也低下了头。
“夫人，这批货都在这里了。”李冬梅的语气变得谄媚。
“按您的要求，都是敖十二岁的健康孩子。”
被称作“夫人”的女人缓步走进地下室，高跟鞋的声音像是敲在每个人心上的鼓点。她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轻轻抬起阿杰的下巴，看了看，又放下。
“太老了。”她的声音出奇地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走到雨面前时，黑裙女人停顿了一下：“这个有野性，不好驯服。”
“但长相是上衬，”李冬梅急忙，“而且身体结实，经得起折磨。”
“我了，不要。”黑裙女人打断她，继续往下检查。
当她的目光落在林雪身上时，时间仿佛凝固了。女人蹲下身，黑色面纱后的眼睛直视着林雪。近距离看，她的皮肤异常白皙，几乎能看到皮下的青色血管，嘴唇却涂得鲜红，像刚吃过生肉的野兽。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问。
林雪抖得不出话。
“夫人问你话呢！”李冬梅厉声喝道，扬起手就要打。
黑裙女人抬手制止了她：“别吓着孩子。”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告诉我，你爸爸是不是叫林国栋？”
林雪瞪大眼睛——这个女人怎么知道爸爸的名字？
她的反应显然给出了答案。黑裙女人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就是她了。”
“可是夫人，”李冬梅惊讶地。
“这丫头是今刚弄来的，还没调教好，而且买家那边…”
“取消所有安排。”
黑裙女人打断她，“这孩子有特殊用途。”
她转向林雪，红唇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终于找到你了。”
林雪感到一阵旋地转。特殊用途？什么用途？这个女人要对她做什么？
“带走！”黑裙女人命令道。
“其他人按原计划处理。”
李冬梅和老刘立刻上前，粗暴地解开林雪脚上的绳子，拽着她站起来。林雪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不要！求求你们！我要爸爸！”林雪终于崩溃大哭，挣扎着想要挣脱。
老刘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林雪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
“住手！”阿杰突然冲过来，用身体挡在林雪前面，“她还是个孩子！”
黑裙女人似乎被逗乐了：“有意思。”
她对老刘摆摆手，“把这个勇敢的男孩也带上，也许有用。”
李冬梅粗暴地抓住林雪的手臂往外拖。在被拉出地下室的那一刻，林雪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孩子。
脏辫女孩雨的眼中没有嘲讽，只有深深的恐惧和同情？
门关上了，黑暗再次降临。
林雪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隐约感觉到，那个穿黑裙的女人——他们叫她“黑夫人”——比地下室里的黑暗可怕千百倍。
林雪被推进一辆黑色厢型车时，手腕上的绳索已经勒出了血痕。
车厢里弥漫着皮革和烟草的混合气味，地上散落着几个空烟盒和矿泉水瓶。阿杰被粗暴地扔在她旁边，额头撞在座椅支架上，顿时鲜血直流。
“老实待着！”老刘恶狠狠地警告，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黑暗再次笼罩下来，只有车厢缝隙透进的几缕光线让林雪勉强能看清阿杰的轮廓。
车子发动了，颠簸着驶上崎岖的道路。
“你的头在流血。”
林雪声，努力挪动被绑住的手，想帮阿杰擦血。
阿杰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认驾驶室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才压低声音：
“没关系，只是皮外伤。”
林雪这才注意到阿杰的眼睛在黑暗中出奇地亮，像是两颗倔强的星星。
他的颧骨很高，嘴角有一道白色的疤痕，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成许多。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带走我们？”
林雪的声音颤抖着。
“那个穿黑裙子的阿姨是谁？”
“她叫黑夫人。”
阿杰的声音更低了。
“是这帮饶头儿。听她背后有大人物撑腰，警察里都有她的人。”
他顿了顿，“被她特别点名的孩通常不会再出现了。”
林雪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不出现是什么意思？”
阿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我在这里两年了，见过十几个像你这样的孩子被带走的，没有一个回来过。”
车子突然急转弯，林雪失去平衡，倒在阿杰身上。
阿杰趁机在她耳边飞快地：“别怕，我会想办法。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先保住命。”
林雪想问他想什么办法，但阿杰已经坐直身体，做出顺从的姿态。几秒钟后，车厢后窗的窗被拉开，李冬梅阴冷的目光扫了进来。
“都老实点。”
她警告道。
“再有一个时就到了。”
窗又关上了。
林雪这才注意到车厢地板上有些奇怪的褐色污渍，像干涸的血迹。她不敢想象之前这里运送过什么。
“阿杰。”
她鼓起勇气声问。
“你刚才会想办法是什么意思？”
阿杰警惕地看了眼窗，确认没人监听，才：“我一直在计划逃跑。地下室里那个通风口，我试过三次，但都失败了。”
他苦笑一声，“每次被抓回来都是一顿毒打。”
“为什么还要试？”
“因为我妹妹雨还在他们手里。”
阿杰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那个脏辫女孩其实是我的妹妹，只要我听话，他们就不会伤害她。”
林雪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阿杰会保护她：“我长得像你妹妹？”
阿杰点点头：“特别是眼睛。雨今年十岁了。”
他的声音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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