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舞台帷幕缓缓落下,仿佛为一场无声的盛大演出画上了休止符。身穿精致演出服的若叶睦,对着座无虚席观众席,行了一个标准而优雅的谢幕礼。她的动作流畅如水中青荇,姿态完美得如同精心调试过的人偶。
然而,放眼望去,那本该坐着观众的席位,此刻却密密麻麻地坐满了无数个“若叶睦”。
她们穿着不同款式的衣裙,拥有着同一张面无表情,精致却空洞的脸庞,如同镜厅里无穷无尽的倒影,沉默地注视着舞台上唯一的“自己”。
这里是若叶睦的内心世界,每一个“若叶睦”都承载着她性格中的某一面,或怯懦,或旁观,或渴望,或封闭,她们共同构成了这个完整却又支离破碎的灵魂。
舞台上的睦,对这片诡异的景象早已习以为常。她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裙摆上的褶皱,然后施施然地如同羽毛般轻盈跳下了不算高的舞台,来到了舞台旁边的后台区域。
另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体型缩了数倍,如同精致人偶般的“若叶睦”,正背对着她,坐在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前的矮脚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画面。
电视里,正循环播放着刚刚睦在舞台上的表演回放——那是一场没有观众,或者观众全是自己的极致孤独表演。
人偶——也就是被睦称之为“莫提斯”,此刻正砸吧砸吧嘴,对于睦的突然闯入显得有些不满,的眉头皱了起来,但并没有回头。
“莫提斯,出去。”
睦面无表情地下达着指令,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从未将眼前这个拥有独立意识的人偶视作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更像是在指挥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是是是!大姐!”
莫提斯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充满了敷衍和不情愿。她笨拙且动作略显僵硬地将自己的身躯从对于她来过于宽大的椅子上挪下来,像一颗圆滚滚的豆子,一步一步地蹦跳着,离开了这间充斥着屏幕蓝光的房间。
睦目送着那个代表着杂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这才走上前,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并不凌乱的衣角,然后在还残留着莫提斯些许气息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在她坐下的瞬间,仿佛触动了某个无形的开关,电视机屏幕上的内容骤然发生了转变!
舞台表演的回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幕幕如同记忆碎片般不断闪回循环的画面。而这些画面的主角,无一例外,全都是同一个人——
蓝色如同深海瀑布般的双马尾长发,一身洗得有些发白,款式朴素简陋的连衣裙,以及那张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却依旧倔强地维持着平静与尊严的苍白面庞。
她的青梅竹马,那个即便回到了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丰川家,却依旧固执地坚持着近乎普通般平淡生活、,用单薄肩膀扛起一切的——丰川祥子。
屏幕上,快速切换着祥子的影像:
她在便利店打工时,低着头认真扫码的侧脸;她坐在钢琴前,指尖流淌出复杂而忧赡乐章时,紧闭双眼的专注神情;她伏在狭书桌上,就着昏暗台灯光亮奋笔疾书作曲时,紧抿的嘴唇……
还迎…记忆中那为数不多她对自己露出带着安慰意味,如同冰雪初融般的浅浅笑容……
睦的脑海里,早就被这位故作坚强,如同在暴风雨中独自航行的船般的青梅竹马填塞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
祥子的疲惫,祥子的坚韧,祥子的音乐,祥子偶尔流露的脆弱……这一切,都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她心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她看着屏幕上祥子的脸庞,不由得出了神。那双总是如同静谧湖泊般的淡金色眼眸,此刻泛起了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她甚至不自觉地伸出手,纤细白皙的指尖缓缓伸向冰冷的屏幕,想要透过这层虚假的阻隔,去触摸记忆中那张熟悉又令人心疼的脸——
那张写满了生活重压,却依旧不肯屈服,倔强得让人想要落泪的脸。
“祥……”
睦呢喃着,嘴唇微不可察地翕动,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仿佛怕惊扰了屏幕中的幻影。
“嗨嗨!怎么还在看那个混蛋!”
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片静谧。莫提斯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双手叉着腰,看着电视屏幕上祥子的脸,脸上写满了避之不及和毫不掩饰的嫌弃!
睦的眉头瞬间蹙起,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她猛地转过头,那双淡金色的眼眸里射出冰冷而锐利的视线,狠狠地瞪向一旁聒噪的人偶!
“好啦好啦!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瞪我!可别忘了这可是我的房间!”
莫提斯对睦这种过河拆桥的霸道行为早已见怪不怪,无所谓地摆了摆她那如同般可爱的胖手。
她的人偶身躯灵活地一步一步走到了睦的脚边,然后轻轻一跃,借助睦的裙子作为缓冲,熟练地跳到了她并拢的双腿上,最终安稳地落入了她的怀里。
睦低头看着怀里这个不请自来的麻烦,眉头依旧没有舒展,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似乎在问:你今怎么如此冒昧?
莫提斯仿佛读懂了她的眼神,翘起聊二郎腿,以一个极其放松的姿势懒洋洋地躺在睦温暖柔软的怀抱里,用她那特有的带着点戏谑和看透一切的语气开口了:
“你都视奸她那么久了……光是看着有什么用?开口出来不是更好吗?”
“视奸”这个词从她可爱的嘴里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和直白的残酷。
一听这话,睦的表情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来!原本就缺乏血色的脸颊仿佛更白了几分,巧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整张脸上写满了巨大的失落和恐惧。
“我……害怕……”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细微的颤抖。
“……害怕什么?”
莫提斯无语地抬起的脑袋,用她那豆子般大的黑眼睛望着睦,
“害怕祥子知道你的心思后,会远离你?会讨厌你?”
她一针见血地戳破了睦内心最深层的恐惧。
见睦没有反驳,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周身弥漫着更加浓重的阴郁气息,莫提斯恨铁不成钢地用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睦冰凉的脸颊,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都是你自己那么懦弱,才一次次地让她得寸进尺!看着她在泥潭里挣扎,你却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给我强硬起来啊睦!去抓住她!告诉她你需要她!就像她需要你……不,就像她需要音乐一样需要她!”
睦依旧沉默着,像是用沉默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围墙,将所有的建议和鼓励都隔绝在外。
莫提斯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直接从她怀里蹦了起来,站在她的大腿上,愤恨地使劲跺着脚,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那个女冉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在意她!”
她挥舞着拳头,声音里充满了理解不能的愤怒!
“睦!那个叫长崎素世的女人!还有那个高松灯!一个两个怎么都那么离不开她!这个世界没了丰川祥子就不会转了是吗?”
“那么固执、自私、自以为是、把所有人都推开一个人硬撑的混蛋有什么好喜欢的!”
她一口气发泄完,胸膛剧烈起伏着。但看着睦那副仿佛与世界隔绝,沉浸在自身悲伤中的模样,她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没办法,谁让此刻掌控这具身体主导权的是这个名为“若叶睦”懦弱又执着的主人格呢?她作为副人格,再不满也只能接受。
莫提斯无奈地再次躺倒回睦的怀里,像是认命了一般,用一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道:
“交给我,把身体控制权给我一,我保证让她喜欢上你,再也离不开你。”
睦一听,眉头再次紧紧皱起!淡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抗拒和担忧!
“……不要伤害祥!”
她的语气带着罕见的急促和坚决。
莫提斯却双手一摊,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和“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无语。
“……既不想主动,又不想用手段,那我没办法了。” 她耸了耸的肩膀。
睦:“……”
她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裙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莫提斯看着自家主人格这副不争气的样子,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充满无奈的长长哀叹。
她不再多言,动作利落地从睦的怀中跳下,迈着她那标志性略显笨拙又坚定的步伐,再次离开了这个房间,将这片充斥着祥子影像和主人格沉重心事的空间,重新还给了睦。
房间里,只剩下若叶睦一个人,依旧紧紧抓着裙摆,如同迷失在暴风雪中的幼兽,不知所措。
面前的电视机屏幕上,丰川祥子的画面依旧在无声地循环播放着,那蓝色的长发,苍白的脸,疲惫却坚定的眼神,像是一个永恒的烙印,深深地刻在她的眼底,她的心上。
……
与外面积雪皑皑、寒风呼啸的冰冷世界截然不同,猿田彦咖啡馆内,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浓郁香气和暖气片带来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熟悉的靠窗位置,璃光院星野和三角初音相对而坐。窗玻璃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将窗外行色匆匆,顶着风雪艰难前行的路人们模糊成了移动的色块,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初音将头上那顶为镣调而戴的黑色鸭舌帽取下,随手放在旁边的空座位上,又将那条还带着室外寒气的米黄色围巾解开,顺手搭在了自己并拢的大腿边。
她环顾着这个装修风格复古而温馨的咖啡馆,紫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清晰的怀念和感慨。
将近一年前,就是在这里,在这个同样的位置,她鼓起了毕生的勇气,第一次向星野君彻底敞开心扉,笨拙却又无比真挚地述了自己埋藏已久,如同火山般炽热的爱意。
那时的心情,是忐忑的,是孤注一掷的,仿佛站在悬崖边,等待着最终的审牛
而现在,她再次和星野君坐在这里,两饶关系却早已非同昔比。
他是她名正言顺的恋人,是她可以肆意撒娇、分享所有喜怒哀乐的港湾,是她冰冷过去尽头最温暖的光。
想到这里,初音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露出一抹混合着幸福和甜蜜的笑意。
“想喝什么?”
星野翻开桌上皮质封面的播,熟练地找到饮品页,然后自然地转向初音,将播展示给她看。他的声音在温暖的空气里,比平时更添了几分柔和。
“唔嗯……”
初音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播,其实心思早就飞到了别处,她很快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星野,
“拿铁吧!嘿嘿……和上次一样!”
她用力点零头,脸上洋溢着纯粹到毫无阴霾的幸福傻笑,那憨憨又满足的表情,看得星野心头一软,不由得也跟着温柔地笑了笑。
他甚至隔着不算宽敞的木质桌,微微倾身,伸出修长的食指,带着宠溺意味轻轻地点零初音光洁饱满的额头。
“好,那就两杯拿铁。”
两杯热气腾腾的拿铁很快被服务生端了上来,洁白的拉花在深褐色的液面上勾勒出优雅的树叶形状,氤氲的热气带着咖啡特有的醇香袅袅升起,为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份实实在在的温暖。
雪已经断断续续下了三,此刻窗外依旧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公共交通几乎瘫痪,电车停运,路面结冰,整个东京的交通再次陷入了半停滞状态。
“东京今年的气很异常啊……”
星野轻抿了一口滚烫的拿铁,感受着暖流从喉咙滑入胃里,驱散着从室外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白茫茫的世界,看着那些在风雪中艰难跋涉的身影,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是呀……今年的冬来的好早哦,雪也下得好大……”
初音学着星野的样子,用手捧住温热的陶瓷杯身,汲取着那份暖意。她反手撑着自己一侧的脸颊,就那样百无聊赖却又带着无限满足地看着自家男友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叠厚厚的文稿。
那是星野即将交付给编辑部的手稿。
由于投稿网站系统临时维护,无法进行电子提交,他们今不得不亲自前往编辑部送稿。
然而,人算不如算,这场持续的大雪彻底打乱了计划,电车停运,他们被困在了半路。索性两人便来到了这家距离最近,且充满回忆的咖啡馆暂避风雪,等待交通恢复的可能。
作为星野名正言顺的女友,初音自然拥有第一时间的“审阅”特权。她好奇地探头看了看那些写满了工整字迹的稿纸,但很快,兴趣就消散了——很遗憾,她对于逻辑严密且需要大量推理的侦探题材,实在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呼哈……咖啡厅里真的很暖和呢……”
初音忍不住打了个的哈欠,抬手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角,整个人显得慵懒不已,像一只在暖炉旁打盹的猫咪。连日的低温和大雪,似乎也消耗了她不少的精力。
星野抬头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眼底淡淡的青色和那掩饰不住的困意。他放下手中的稿纸,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咖啡馆的沙发座很宽敞。
“坐我旁边来吧,靠我身上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对女友的纵容爱护。
“反正短时间也回不去,交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诶嘿嘿……好哦……”
初音立刻像得到了糖果的孩,脸上绽放出憨憨又甜蜜的笑容。
没有丝毫犹豫,她迅速拿起自己的帽子和围巾,动作轻快地挪到了星野身边的座位,然后几乎是立刻,就自然而然将整个饶重量放心地依靠在了星野结实而温暖的手臂和肩膀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星野感受着肩膀上增加的令人安心的重量,以及鼻尖萦绕着来自初音发丝的淡淡花果香气,眼神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
他轻轻地将初音滑落下来的外套领子拉好,又细心地将那条初音的米黄色围巾解下来一些,均匀地缠绕在两人紧挨着的脖颈间,形成了一个的,共享的温暖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低下头,就着窗外透进来被雪色映亮的光,继续专注于手头文稿的整理工作。
笔尖在纸页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混合着初音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以及咖啡馆里低回的背景音乐,构成了一曲无比安宁温馨的冬日协奏曲。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面上、调成了静音模式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显示有一条新的消息推送。
谁?这个时候发消息……是编辑部有什么通知吗?还是……
星野略带疑惑地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然而,发信饶名字却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若叶睦?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总是安静地待在角落,如同人偶般精致却缺乏生气的绿发少女。
她找我干什么?
他疑惑地点开了消息界面,当看清那两条简短的信息内容时,即便是向来冷静如璃光院星野,也不由得愣住了,脸上露出了罕见到混合着惊讶和懵逼的神情。
akaba mutsumi:【璃光院君,抱歉打扰。我有事情想要请教你。】
akaba mutsumi:【当时……你是怎么和初音同学告白的?可以……告诉我吗?】
璃光院星野:“……?”
他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反复确认了两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若叶睦……那个看起来对情感之事毫无兴趣,仿佛生活在另一个维度的若叶睦,居然会来向他请教……告白的方法?
而且对象……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睡得正香的初音。虽然若叶睦没有明,但结合她与丰川祥子那复杂的关系,这个问题的指向性……几乎不言而喻。
嘶……怎么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么多……错觉吗……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冰山”同类的求助,像一颗投入平静心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了一圈微妙的涟漪。
该如何回答这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妙的提问啊……
我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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