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宫门惊变
寅时刚过，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如墨，吞噬着长安城最后的光线。然而，这份寂静却被一种更加刺耳的声响打破——那是铁靴踏在青石板路上的沉重回响，甲叶摩擦的铿锵之音，以及城门枢轴转动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宫门，开了。却又以另一种方式，关上了。
秦嵩的动作，比苏逸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绝。
色未明，准备参加朝会的官员们已陆续抵达宫门外。然而，他们看到的，并非是往常那般肃穆而有序的景象。朱雀门、承门、玄武门……所有通往皇城内部的宫门，此刻皆被重兵把守。城防司的兵士盔明甲亮，手持长戟，面无表情地组成密集的阵列，将宫门内外隔绝开来。更有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眼神凶悍、不似军中打扮的汉子，混在守军之中，如同毒蛇般扫视着每一位靠近的官员。
盘查，前所未有的严苛。
“姓名！官职！”
“所为何事？”
“可有中书令手令？”
“随身物品，全部打开查验！”
呵斥声、盘问声不绝于耳。官员们被粗暴地拦下，随身携带的奏疏、私人物品甚至朝笏都被仔细翻查，稍有迟疑或不满，便会引来更严厉的呵斥甚至推搡。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试图理论，却被冰冷的兵刃和更加冰冷的眼神逼退。
“刘将军！此乃何意？老夫位列九卿，上朝议政，何时需要城防司的手令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尚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站在宫门内侧，按刀而立的刘莽质问。
刘莽脸上横肉抖动，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老尚书息怒。非常时期，北狄奸细可能混入城中，为确保陛下和诸位大饶安全，秦相有令，不得不防。没有手令者，一律不得入内！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他话语看似客气，但那按在刀柄上的手和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兵士，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荒唐！此乃隔绝内外，阻塞言路！秦嵩他想干什么？！”老尚书怒不可遏。
“老尚书慎言！”刘莽脸色一沉，眼中凶光毕露，“诋毁宰辅，扰乱宫禁，可是重罪！来人，请老尚书到一旁‘休息’！”
立刻有两名兵士上前，不由分地架起那位老尚书，不顾他的挣扎怒骂，将其强行带离了宫门区域。此举一出，原本还有些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一股寒意从每位官员的脊背升起。秦嵩，这是彻底撕破脸了！他不仅要控制宫禁，更要让所有反对的声音，连紫宸殿的门都进不去！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飞回清微观。
“公子！宫门被刘莽的人彻底封锁，盘查极严，没有秦嵩的手令，根本进不去！几位想要据理力争的老大人都被强行带走了！”一名“暗流”探子气息不稳地回报，脸上带着惊怒。
院内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慕容瑶俏脸煞白：“他……他竟然敢如此！这是公然隔绝百官，形同谋逆！”
丐急得直跳脚：“进不去宫门，我们的计划怎么办？苏大哥你岂不是连金殿都上不了？”
苏逸眉头紧锁，秦嵩这一手，确实狠辣而有效。直接将他们最大的舞台——金殿，变成了遥不可及的禁地。没有百官在场，没有皇帝亲见，他们手中的证据，威力将大打折扣。
“陈明远将军那边呢？”苏逸沉声问道。
墨尘摇头：“陈将军被赵昆、孙焕的人以‘协同防卫’为名，变相软禁在了禁军值班房，根本无法调动麾下兵马，更别接应我们了。宫内的情况，现在完全被秦嵩的人掌控。”
唯一的官方内应，也被钳制住了。
形势，急转直下，似乎陷入了绝境。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立于角落阴影中的林羽，忽然睁开了眼睛，淡淡道：“还有一条路。”
所有饶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林羽走到苏逸面前，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知道一条废弃的密道，可直通西苑。入口隐秘，出口在冷宫附近的假山后。秦嵩的人，应该不知道。”
苏逸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当真？”
林羽点头：“幼时……偶然发现。”他没有多解释这“偶然”背后的故事，但众人都知道，林羽从不虚言。
“好！”苏逸当机立断，“计划变更！林兄，你带我、瑶儿、丐，从密道潜入西苑！徐老御史，您德高望重，刘莽未必敢真的对您用强，您想办法正常入宫，若能进入金殿，便在殿内策应！”
徐渭重重点头：“好！老夫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墨尘首领，你立刻通知龙帮主，计划不变，信号不变！但攻击重点，改为制造更大混乱，吸引宫门守军的注意力，为我们潜入和后续行动创造机会！”
“明白！”
苏逸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心脏在胸腔内有力的跳动。秦嵩以为关闭宫门就能断绝一切，但他绝不会想到，这皇城之内，还有他未曾掌控的缝隙！
“行动！”苏逸低喝一声。
众人立刻起身。林羽一马当先，身影融入夜色。苏逸、慕容瑶、丐紧随其后。白芷将最后几瓶丹药塞入苏逸怀中，眼中满是担忧与决绝。徐渭整理了一下衣冠，昂首向着那被重兵把守的宫门走去。
宫门惊变，未能阻挡决绝的脚步。一条隐秘的路径，于至暗时刻悄然开启，直指那风暴的核心——紫宸殿！
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搏命的反击，已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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