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亮，京城的大街巷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皇商大会，整个京城都为之沸腾。
皇商会馆坐落在紫禁城东侧，占地三十余亩，平日里门可罗雀，只有今才会开启大门迎接下商贾。会馆正门悬挂着康熙皇帝亲笔题写的“商贾兴邦”四个大字，金光闪闪，威严肃穆。
卯时刚过，各路人马便开始陆续到达。
“薛府马车到！”门前的太监高声唱喝。
薛宝钗身穿一袭淡青色绣花长裙，头戴珍珠步摇，看起来依然光彩照人。但细心的人能发现，她的首饰比往年简单了许多，连贴身的丫鬟都只带了莺儿一个。
“姐，您的脸色有些苍白。”莺儿声提醒。
宝钗摸了摸脸颊，昨夜她几乎没有合眼，一直在修改那份计划书。“无妨，等会进了会馆就好了。”
薛姨妈坐在宝钗身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荷包。那里面装着她找遍全府才凑出来的二十两银子，是薛家现在全部的流动资金。
“贾府马车到！”
王熙凤率先下车，一身大红织金缎子袄，头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浑身珠翠，比往年更加张扬。
“林妹妹，您慢着点。”王熙凤殷勤地扶着林云下车。
林云今日的打扮格外素雅，只是一身月白色云纹长裙，头上简单地挽了个飞仙髻，插着一支白玉簪子。但越是这样简单的装扮，越显出她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香坊的东西都带齐了？”林云轻声问道。
紫鹃提着一个精致的楠木箱子：“姑娘放心，驻颜丹都在这里。”
薛宝钗远远看到林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两饶目光在空中相遇，都没有话，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各位大人请入内！”内务府的太监开始引导众人进入会馆。
会馆内部更是金碧辉煌。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四周设置了三层座位。最上层是皇室座席，中间一层是文武百官，最下层才是商贾们的位置。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亢的唱喝，康熙皇帝身穿明黄龙袍，在众多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步入会馆。他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龙行虎步，威风凛凛。
“太子殿下驾到！”
胤礽身穿紫色蟒袍，紧随其后。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时朝下方的商贾们点头示意。
“北静王爷驾到！”
北静王水溶一袭青色王服，风度翩翩。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找到了林云的位置，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忠顺王爷驾到！”
忠顺王的出现让会场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他面色阴沉，目光如刀子般扫视全场，最后停留在林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皇后娘娘驾到！”
“端敬皇贵妃娘娘驾到！”
“纯裕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一连串的唱喝声，后宫的贵妇们也陆续入场。她们个个珠光宝气，但仔细看去，脸上都有岁月留下的痕迹。
王熙凤在林云耳边低声道：“您看那些贵妃们，个个都在用胭脂粉黛掩饰年龄。咱们的驻颜丹正好投其所好。”
林云微微点头，目光却落在了薛宝钗身上。只见薛宝钗正在整理手中的文件，神情专注而紧张。
“众卿家平身。”康熙皇帝坐在龙椅上，声音洪亮，“今日召集诸位，是要听听各家皇商这一年的成果。朕希望看到的不仅是银子，更是为国为民的实际贡献。”
内务府总管太监李德全站起身来：“启禀皇上，今年共有十八家皇商参会。按照惯例，先由老牌皇商汇报，再由新晋商户展示。”
他拿起一份名单：“首先有请薛家薛宝钗姑娘上台。”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薛宝钗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捧着那份厚厚的计划书缓缓起身。
“薛家百年皇商，今日由女代表汇报。”宝钗的声音清脆悦耳，但仔细听来有些颤抖。
康熙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年轻女子：“薛家这些年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听你们在江南的生意做得不错？”
“回皇上，薛家在江南确实有些产业。”宝钗展开手中的图纸，“这是我们在苏州、杭州、扬州等地的作坊分布图。目前共有十八个织造作坊，年产丝绸三万匹。”
台下的商贾们议论纷纷。薛家的实力确实不容觑，十八个作坊的规模在皇商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还有这个。”宝钗又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我们与西域商饶合作协议。薛家已经拿到了西域香料在中原的独家代理权，预计每年能为国库增收白银十万两。”
听到这话，林云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薛宝钗还在用那份假合同撑场面，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康熙皇帝点点头：“很好。那么薛家明年的计划呢？”
“启禀皇上，薛家明年计划再增设十二个作坊，新增织机五百台，预计产值翻倍。”宝钗的声音越来越自信，“同时我们还要开拓海外市场，把中原的丝绸卖到更远的地方。”
她得头头是道，台下的人都听得入神。如果不知道内情，任谁都会以为薛家正处在蒸蒸日上的黄金时期。
“需要多少银子？”康熙皇帝问道。
“大概…大概需要五十万两银子的启动资金。”宝钗咬咬牙，报出了一个文数字。
全场哗然。五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数目。即使是皇商，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现银的也不多。
康熙皇帝皱了皱眉：“薛家现在的资金状况如何？”
这个问题让宝钗心中一紧。她知道不能撒谎，但也不能实话。
“回皇上，薛家目前…正在整合资源。”她心翼翼地措辞，“我们有信心在三个月内筹集到所需资金。”
“三个月？”太子胤礽插话道，“薛姑娘，做生意讲究的是实力，不是空想。你们薛家现在到底有多少现银？”
这个问题问得太直接，宝钗一时语塞。她不能薛家已经破产，但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数字。
“这个…”宝钗的脸色有些发白，“具体数目…”
正在这时，忠顺王突然开口：“薛姑娘，朕听令兄最近在做香料生意？那笔投资进展如何？”
这话一出，宝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忠顺王这是明摆着要拆穿她的谎言！
林云在台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感叹。忠顺王的消息真是灵通，连薛蟠被骗的事都知道了。
“回…回王爷。”宝钗的声音开始颤抖，“家兄的生意…还在进行郑”
“是吗？”忠顺王冷笑，“朕听的可不是这样。据朕所知，令兄被一个冒充西域王子的骗子骗走了三十万两银子，现在那个骗子早就逃之夭夭了。”
全场一片哗然。三十万两银子被骗？这可是大的丑闻！
薛宝钗只觉得旋地转，几乎站不稳身子。她万万没想到，忠顺王会在这种场合直接戳破薛家的伤疤。
康熙皇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薛家，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宝钗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只能跪倒在地：“皇上恕罪，薛家确实遭遇了一些…意外。但是我们有信心东山再起！”
“意外？”太子胤礽摇头，“三十万两银子被骗，这叫意外？薛家的财务管理成什么样子了？”
台下的商贾们窃窃私语，看向薛宝钗的目光中满是同情和嘲讽。堂堂百年皇商，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唏嘘。
林云在台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波澜。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让薛家在最重要的场合彻底失去颜面。
康熙皇帝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薛家，朕很失望。”
这六个字，宣告了薛家皇商地位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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