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外十里，一座破败的道观隐藏在荒山野岭之郑观内杂草丛生，神像倒塌，只有几间偏房还算完整。
薛宝钗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面前摆着半碗已经发馊的粥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昔日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散乱不堪，身上的绸缎衣裳破了好几个洞。
“姐，外面又来人了。”一个瘦弱的丫鬟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看样子是官兵。”
薛宝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三前，盐帮的钱庄接连倒闭，汪魁为了自保，第一个就撇清了和她的关系。那些曾经对她阿谀奉承的商户，转眼间就投靠了甄家。
“金钗盟”土崩瓦解，连她花重金收买的那些官员，也纷纷翻脸不认人。
“还有多少人？”薛宝钗的声音沙哑。
“就…就剩下奴婢和翠了。”丫鬟低着头，“其他人都跑了。”
薛宝钗闭上眼睛，心中涌起巨大的屈辱。她薛宝钗何时沦落到这般田地？想当初在京城，多少王孙公子对她趋之若鹜，多少名门闺秀对她羡慕嫉妒。
可现在，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要跑路。
“姐，要不咱们也走吧？”翠怯生生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薛宝钗苦笑，“走到哪里去？整个江南都是她的眼线，我们能逃到哪里？”
正着，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薛宝钗透过破窗往外看去，只见数十个黑衣人将道观团团围住，个个手持利刃，杀气腾腾。
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正是卫若兰。
“薛宝钗，你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就出来投降！”卫若兰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薛宝钗没有回应，她知道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人并没有强攻，只是静静地守着。偶尔有人走动，发出的脚步声清晰地传进道观，像是在提醒里面的人：你们已经插翅难飞。
到了晚上，薛宝钗饿得头晕眼花。她们已经三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仅有的一点干粮也在昨吃完了。
“姐，我去找点野菜吧。”翠实在忍不住了。
“别去。”薛宝钗摇头，“外面都是她的人，出去就回不来了。”
翠委屈地哭了起来：“姐，咱们这样下去会饿死的。”
薛宝钗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鬟，心中五味杂陈。她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里面还有几颗珍珠。
“你拿着这个走吧。”薛宝钗将荷包递给翠，“趁着夜色，从后山路逃走。”
“姐，奴婢不走！”翠跪在地上，“要死咱们一起死！”
“傻丫头。”薛宝钗摸了摸翠的头，“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苦，已经够了。走吧，找个好人家嫁了，过平凡的日子。”
翠哭得更厉害了，但最终还是接过了荷包。她知道留下来只会拖累姐。
深夜时分，翠悄悄从后窗爬了出去。薛宝钗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中涌起一阵空虚。
现在，她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第二清晨，卫若兰又喊了一遍话，依然没有回应。她皱了皱眉，对身边的手下：“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一个黑衣人心翼翼地靠近道观，透过窗户往里看了看，然后跑回来汇报：“回禀大人，里面只有薛宝钗一个人了，看起来快不行了。”
卫若兰点点头，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郑任何人在这种绝境下，都会选择逃跑，能坚持到现在的，只有薛宝钗这个主谋。
“继续守着，不要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卫若兰下令。
又过了一，道观里终于有了动静。
“我要见林云。”薛宝钗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虽然虚弱，但依然清晰。
卫若兰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薛宝钗会主动要求见指挥使。
“你没有资格提条件。”卫若兰冷声回应。
“我知道一些关于这座道观的秘密。”薛宝钗继续道，“如果林云想知道的话，就让她亲自来见我。”
卫若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派人回城汇报。
当下午，林云带着王三来到晾观。她一身青衣，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指挥使，要不要属下先进去看看？”王三担心有埋伏。
“不用。”林云摆手，“一个快饿死的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她径直走向道观大门，推门而入。
道观内一片狼藉，薛宝钗坐在正中央的蒲团上，背靠着倒塌的神像。她的脸颊深深凹陷，眼窝发黑，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努力挺直腰杆，试图保持最后的尊严。
“林云，你终于来了。”薛宝钗的声音嘶哑，但语气中还带着一丝高傲。
“薛宝钗，没想到你会落到这步田地。”林云在她对面坐下，“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你可是何等风光。”
“胜败乃兵家常事。”薛宝钗强撑着道，“我技不如人，认栽。”
“是吗？”林云打量着她，“我还以为你会哭抢地，或者破口大骂呢。”
薛宝钗冷笑：“我薛宝钗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临死前想几句遗言？”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穿我的计划的？”薛宝钗直视着林云的眼睛，“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在扬州？”
林云点头：“从你派人给甄宝玉下邪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不可能！”薛宝钗脸色大变，“那个老道士的手段极其隐秘，连甄家都没有察觉，你怎么可能…”
“因为我见过类似的邪术。”林云淡淡地，“秦可卿身上的诅咒，和甄宝玉的一模一样。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吧？”
薛宝钗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没想到林云连这个都知道。
“你那个老道士师父，现在在哪里？”林云继续问道。
“死了。”薛宝钗闭上眼睛，“在京城的时候就死了。”
“怎么死的？”
“被你们龙影卫抓住，严刑拷打而死。”薛宝钗睁开眼，眼中满是恨意，“他临死前告诉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林云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这么恨我，不惜一切代价要除掉我。”
“不错。”薛宝钗咬牙切齿，“师父过，你们这些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报应？”林云笑了，“那你现在的下场，算不算报应？”
薛宝钗被问得哑口无言。
“你刚才知道这座道观的秘密，是什么秘密？”林云话锋一转。
薛宝钗沉默了片刻，最终开口：“这里埋着一批宝藏。”
“什么宝藏？”
“前朝皇室的珍宝。”薛宝钗指向道观后面的一片空地，“就埋在那棵老槐树下面。”
林云眉头微皱：“你怎么知道的？”
“师父告诉我的。他这批宝藏价值连城，足够重新组建一支军队。”薛宝钗苦笑，“我本来想挖出来，作为东山再起的本钱。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你们发现了。”
林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那棵老槐树确实很显眼，粗壮的树干需要几个人才能合抱。
“就算真有宝藏，现在也和你没关系了。”林云转身看着薛宝钗，“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薛宝钗沉默了很久，最终摇头：“没有了。”
“那你就上路吧。”林云向门外走去。
“等等。”薛宝钗突然叫住了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重新来过，你会选择和我合作吗？”薛宝钗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
林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薛宝钗，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你追求的是权势和地位，而我要的是正义和公道。”
“正义？公道？”薛宝钗凄然一笑，“这世上哪有什么正义公道？有的只是成王败寇。”
“或许吧。”林云推开门，“但至少我问心无愧。”
门外，卫若兰等人已经等候多时。
“指挥使，怎么处置？”卫若兰问道。
林云看了看色，夕阳西下，将整座道观染成了金黄色。
“给她一个痛快。”林云淡淡地，“毕竟也算是个人物。”
卫若兰点头，带着几个手下走进道观。
不久，里面传来一声轻响，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林云站在道观门口，望着远山如黛，心中五味杂陈。薛宝钗虽然是敌人，但她的才华和手段确实令人印象深刻。如果她走的是正道，或许真的能成就一番事业。
可惜，她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指挥使，要不要挖挖那棵树？”王三指着老槐树问道。
“明再。”林云转身离去，“今已经够累了。”
夜幕降临，荒山野岭重归寂静。只有那棵老槐树在月光下摇曳，守护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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