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中院里，水龙头哗哗地响着，何雨水正用力搓洗着盆里的衣服，冰冷的水冻得她手指通红。
一大妈王翠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旁边，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和哀戚。
王翠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心翼翼地开口，“雨水……”
何雨水抬起头，看到是王翠兰，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没话，继续低头搓衣服。
王翠兰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哽咽：“雨水，真是对不起……我……我没想到，我家老易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着，眼泪就滚了下来，“他怎么能……怎么能昧着良心，贪污你们兄妹俩的生活费啊，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啊，我只要一想到，你们兄妹俩饿着肚子，我这心里头就跟刀绞似的……”
她捂住了胸口，身体微微颤抖。
何雨水搓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一大妈这副痛心疾首、悔恨万分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时候。
那时候爹跟白寡妇跑了，哥哥傻柱还在丰泽园当学徒，工资低微，兄妹俩常常饥一顿饱一顿。
每次饿得实在受不了，翻垃圾时，偷偷抹眼泪的时候，往往是一大妈王翠兰，悄悄地塞给她半个窝头，或者一个硬邦邦的馍馍，还低声：“雨水乖，快吃，别让人看见。”
那份带着体温的、粗糙的粮食，在饥饿的童年里，是难得的温暖记忆。
王翠兰见何雨水神情松动，哭得更伤心了：“雨水，婶子对不起你们，婶子是真的不知道啊。
老易他……他在家从来不提这些事，钱也都是他管着……我要是早知道一丁点儿，我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得拦着他，把钱还给你们啊！呜呜呜……”
她哭得情真意切，肩膀一耸一耸，充满了无助和自责。
看着王翠兰哭得如此伤心，又想起那些年她偷偷给过的馍馍，何雨水心里的那点硬气和怨恨，终究被这份“真情流露”软化了。
她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衣服，语气缓和了些：“一大妈，你……你也别哭了。
这事儿……主要是易中海他做得不对，你……您不知情，也不能全怪你。”
“雨水，好孩子。”
王翠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何雨水，脸上露出感激又愧疚的复杂表情。
“你能这么，婶子这心里……就更难受了，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们兄妹啊。”
她一边着，一边颤抖着手，哆哆嗦嗦地从自己贴身的衣襟里掏出一个旧手帕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一沓钱和几张票。
王翠兰不由分，把东西硬塞到何雨水还沾着肥皂泡的手里，“雨水，这点钱和票，你拿着。”
何雨水一看，吓了一跳，那是一百块钱整，十张大黑十，还有几张肉票和糖票，这在当时是笔不的数目。
何雨水连忙推拒，“这……一大妈，我不能要！”
“拿着，必须拿着。”
王翠兰死死按住何雨水的手，力气出奇地大，眼泪又涌了出来，“就当……就当是婶子替那个没良心的老易赔罪，是我们欠你们的。
你要是不收，婶子这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儿啊，我恨啊，恨我自己怎么就没早点发现。
怎么就被他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我要是早知道，怎么也不会让你们兄妹受这么多苦啊！”
何雨水看着手里被硬塞过来的钱和票，再看看王翠兰哭得红肿的眼睛和那发自肺腑的痛悔，心中的平彻底倾斜了。
是啊，一大妈也是可怜人，被易中海蒙骗了这么多年，她也是受害者。
她拿着钱票，没有再推辞，只是低声道：“一大妈，你别这样了……这事儿，不怪你。你……你也是被他骗了。”
王翠兰见何雨水收下钱票，又了原谅的话，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但面上依旧哀戚。
她拉着何雨水的手：“雨水，好孩子，谢谢你……婶子这心里，稍微好受点了。走，咱进屋会儿话，外面冷。”
何雨水也觉得站在冷风里话不合适，便点点头，把洗了一半的衣服暂时放下，带着王翠兰进了自家屋子。
屋内比外面暖和些，但依旧简陋，但整洁干净无异味，这让王翠兰微微一愣，这是傻柱家？
她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王翠兰坐在凳子上，依旧用手帕抹着眼泪，时不时抽泣一下，显得无比可怜。
何雨水给她倒了杯热水。
两人又了会儿话，王翠兰的话题始终围绕着对易中海的控诉和对何家兄妹的愧疚。
何雨水听得心里也不好受，越发觉得一大妈无辜。
聊着聊着，王翠兰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雨水啊，你哥呢？今怎么没见他在家？我也得跟他好好道个歉，替我家那个老糊涂赔个不是。”
何雨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一大早就出门了，是去钓鱼，也不知道钓没钓着。”
“哦，钓鱼去了啊……”
王翠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苍老却尖利的声音，穿透了院墙：“雨水，雨水，你出来一下，老太太我找你有事儿。”
何雨水的眉头立刻拧紧，她和聋老太太素来没什么交情，甚至因为聋老太太自己丫头片子、便宜货，心里对她颇有些看法。
这老太太突然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肯定没憋好屁。
她厌恶地朝门口瞥了一眼，没打算立刻出去。
坐在凳子上的王翠兰立刻又用手帕捂住了脸，肩膀耸动，发出压抑的抽泣声，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愧疚中无法自拔。
何雨水看着王翠兰这副模样，心中更是不忍，也觉得聋老太太此时来添乱很烦人。
她站起身，对王翠兰：“一大妈，你先坐会儿，喝口水，我去看看聋老太太找我什么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哎，好，好孩子，你去吧。”
王翠兰抬起泪眼，声音哽咽地应道，一副完全沉浸在悲伤症对外界毫无防备的样子。
何雨水转身出了屋子，顺手带上了门。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刚才还哭得肝肠寸断、仿佛随时要晕过去的王翠兰，瞬间停止了抽泣。
目光阴鸷的看向厨房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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