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重案组的办公室刚亮起灯，刘建明就踩着点推门而入。他穿着熨帖的深色西装，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个工位，最后落在靠窗的梁绯月身上。
“梁sir，早。”
梁绯月正低头整理卷宗，闻言抬眼，唇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笑：“刘警官，早，你的办公位在那边。”
刘建明没什么，径直走过去放下公文包。他拉开椅子时，目光扫过梁绯月桌上的咖啡杯——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白色瓷杯，杯沿还留着浅浅的口红印。
“听，最近都没事什么案子？”他状似随意地开口，拉开抽屉的动作却顿了顿。
她抬眼看向刘建明，“内务部的人也对重案组的案子也感兴趣？”
“只是例行跟进。”刘建明拿出一份文件，“毕竟涉及警署内部的人，总要谨慎些。”
正着，杨锦荣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进来，自然地将其中一杯放在梁绯月手边，“刚煮的，试试？”他笑眼弯弯，余光瞥见刘建明投来的目光，却像是没看见似的。
与此同时，韩琛的别墅里，他正对着一份加密文件皱眉。屏幕上是几个孩子的照片，旁边标注着“意外身故”的字样。眼底是压抑的暴怒——这已经是三个月内第三个“意外”去世的孩子了。
“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对着电话怒吼，挂断后，目光落在桌角那个不起眼的白瓷杯上。那是上周下属“偶然”送给他的，是跑马地一家老店的新品，他看着顺眼，就一直用着。
杯壁上还留着水渍，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韩琛拿起杯子想喝口水，却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发闷，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硬生生抽走了。他盯着杯子看了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上来。
空间里，雪球正对着水幕里的画面发笑“韩琛这老狐狸，居然还没发现杯子有问题。”
“急什么。等他发现这杯子的秘密，才够精彩。
翌日，皇后大道旁的怡和大厦台，风卷着灰尘打在黄sir脸上。他望着远处林立的高楼，手里捏着半根没抽完的烟，面前站着的正是他安插在韩琛身边的卧底陈永仁。
“线人失联后，韩琛的动作越来越密，你那边得更心。”黄sir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压得很低，“我已经跟梁绯月打过招呼，之后有消息……”
话没完，陈永仁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傻强”的名字。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傻强带着喘息的声音：“阿仁！韩琛哥收到信，有卧底在怡和大厦！兄弟们已经上去了，你赶紧躲躲！”
陈永仁心里一沉，下意识看向黄sir。黄sir脸色骤变，猛地拽住他往楼梯口走：“被盯上了！走楼梯下去！”
两人刚冲下两层，楼下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韩琛手下的呼喝。黄sir脚步一顿，飞快扫视四周，目光落在旁边的维修通道上——那里有供检修人员使用的轨道滑索。
“你从轨道下去，快！”黄sir推了陈永仁一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去引开他们！记住，以后有消息直接找梁绯月，只有她能信！”
陈永仁还想争辩，黄sir已经转身冲向电梯间，按下了下行键。“走！”他吼了一声，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陈永仁咬咬牙，转身钻进维修通道。轨道的滑轮在金属杆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回头时，正看见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涌出的人影将黄sir团团围住。
不知过了多久，陈永仁顺着轨道滑到大厦底层，刚冲出通道，就听见一声闷响。他猛地抬头，只见黄sir的身体从高空坠落，重重砸在一辆路过的出租车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车盖。
陈永仁目眦欲裂，脚步像被钉在原地。
警笛声由远及近，重案组的警车率先停在楼下。梁绯月推开车门，看到出租车顶的尸体时，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对讲机“啪”地掉在地上。
韩琛的手下见警察赶到，立刻掏出家伙对抗。枪声混着警笛炸开，陈永仁仍望着黄sir的尸体出神，直到一只手猛地拽住他——是傻强。
“阿仁！快走！警察来了！”傻强把他塞进一辆黑色轿车，油门踩到底，车子瞬间汇入车流。
梁绯月蹲在出租车旁，她看着黄sir那张早已失去生气的脸，没人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刘建明站在她身后：“梁sir，现场需要封锁，先让法医过来吧。”
黑色轿车在车流中蛇形穿梭，引擎的轰鸣混着远处隐约的枪声，像一头受惊的野兽。陈永仁坐在副驾，指尖攥得发白——后视镜里，黄sir坠楼的画面反复闪现，而黄sir那句“只有梁绯月能信”的嘱托，像烙铁一样烫在心上。
傻强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抖，车子猛地撞上隔离带。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左肩的衣服瞬间被血浸透。“仁哥……我好像中枪了……”他声音发颤，踩油门的脚却没松，车子歪歪扭扭地冲上盘山公路。
陈永仁瞳孔骤缩，刚想伸手去扶，车子突然失控般冲出护栏，顺着陡峭的山坡翻滚下去。玻璃碎裂声中，他死死护住头部，直到车身重重撞在一棵老树上才停下。
浓烟从引擎盖冒出来，傻强趴在方向盘上，气息微弱。陈永仁挣扎着爬过去，摸到他背后的弹孔时，指尖全是黏腻的血。“傻强！撑住！”
傻强艰难地睁开眼，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仁哥……我不是故意的……琛哥……有卧底……”他的手抓住陈永仁的胳膊，力道却越来越轻，“别告诉他们……我帮过你……”
话音未落，他的头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当晚，韩琛的别墅灯火通明。陈永仁推开门时，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韩琛坐在沙发中央。
“跑哪去了？”韩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陈永仁站在原地，脸上沾着泥土和血污，眼神却异常平静：“跟傻强在一起。”
“哦？他呢？”
“死了。”陈永仁抬眼，迎上韩琛的目光，“我发现他跟警方的人接触，是他把卧底的位置泄露给黄志诚的。我杀了他。”
韩琛盯着陈永仁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做得好。”他把白瓷杯往桌上一放，发出轻响，“看来，还是自己人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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