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还想祸水东引！」
她立刻戏精上身，从萧衍怀里抬起头，脸煞白，眼泪汪汪地看着萧远，又看看萧衍，带着哭腔道：“坏…坏人…砸石头…掉下去…怕…” 她一边，一边比划着石板塌陷的样子，然后猛地抱紧萧衍的腰，把脸埋回去，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吓坏了。
「完美！既表现了害怕，又暗示了是亭子本身的问题（石头砸了），才不是冲你去的！别想赖我！」
萧衍感受到怀里温软身体的颤抖和依赖，再听听她那颗脑袋里还在飞速转着的念头，心中的冷怒奇异地被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搅乱。
他收紧了揽着她的手臂，目光重新投向萧远，语气森然：“无论是冲着谁来的，朕都会查个水落石出。皇叔今日受委屈了，先行回府歇息吧，朕会派太医前去诊治。”
这是送客，也是暂时的监控。
萧远知道今日计划彻底失败，甚至还折了人手，引起了皇帝更深的怀疑，不敢再多言，只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谢恩，在侍卫的“护送”下狼狈离去。
闲杂热都退下了，亭中只剩下萧衍和阿依娜，以及一地的狼藉和淡淡的血腥味。
萧衍却没有立刻松开阿依娜。
他低头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刚才……为什么扑向朕？”
他感受到了，在那石板塌陷的瞬间，她第一反应是扑向他。是寻求保护，还是……别的？
阿依娜身体一僵。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身边最安全啊！你是真龙子，紫气东来，百邪不侵…好吧我瞎编的，主要是觉得你武功应该最好，离你又最近，不扑你扑谁？难道扑萧远那个老阴货吗？」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怯生生地，带着无比的依赖和信任，声哽咽道：“陛下…厉害…安全…”
这个回答，简单，直接，甚至有些幼稚。
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了萧衍的心尖。
他想起之前她心声里那些关于“旺夫”、“抱大腿”的胡袄，又想起她一次次看似懵懂实则精准的“提示”，再感受着此刻她全然的、或许掺杂了表演但依旧触动了他的依赖……
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一种难以遏制的探究欲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他惯常的冷静自持。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手臂又收紧了些，低声道：“嗯，朕在，安全。”
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他这句话里，带上了多少不曾有过的温和与……承诺。
湖风拂过，吹散了些许血腥味。阿依娜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第一次觉得，这个男饶怀抱，似乎真的能隔绝一切阴谋与危险。
然而，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冰冷地响起：
「叮！警告：关键人物‘萧远’杀意未消，反因计划失败及怀疑升级而加剧。新方案生成中：或将利用朝堂舆论，构陷宿主为‘灾星’、‘妖孽’，引群臣攻讦，借势逼迫皇帝处置宿主。」
阿依娜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
「……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场湖心亭的“意外”，暂时落下了帷幕。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萧衍那颗冰封已久的心，似乎也因为怀中这个充满秘密的公主，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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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之夜的火光，将大晟皇宫的半边都映成了不祥的猩红色。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在往日庄严肃穆的宫墙间激烈地回荡，经久不息。
阿依娜被萧衍牢牢护在身后，置身于御书房外最后一道坚固的防线内。周围是层层叠叠、面色紧绷的御前侍卫和暗卫，刀锋向外，组成冰冷的金属丛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令人作呕。
她身上繁复的宫装沾染了灰尘和几点不知是谁溅上的血渍，发髻微散，几缕卷曲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那张平日里总是刻意维持着懵懂真、异域风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苍白，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后怕、紧张，以及一丝隐秘的庆幸。
【妈呀……吓死我了……赵擎这老匹夫真是疯了！居然真敢带兵冲宫！要不是系统提前十二个时辰就疯狂预警【红色警报！红色警报！检测到大规模武力冲突风险！目标：赵擎及其死士、部分被控城防营士兵！路线：玄武门→昭华殿→御书房！】，陛下又布局得快，这会儿怕是……】
系统的机械音似乎也因为高负荷运转而带上了些许疲惫：「宿主生命体征稳定，度过最高风险节点。奖励结算：高级危机预警权限巩固，‘初级外伤处理’知识包已发放。吃瓜积分+1000（因间接避免大规模流血事件及王朝动荡）。」
阿依娜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谢谢哦，不过这瓜吃得我差点把自己噎死……下次这种要命的瓜，能不能再早点？】
虽然内心戏十足，但她表面上仍竭力维持着那副受到巨大惊吓、瑟瑟发抖的和亲公主模样，甚至下意识地攥紧了萧衍龙袍的一角。这个动作，引得一直凝神关注前方战局、周身气压低得吓饶萧衍，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他深邃的眼眸中寒冰未化，但在她身上停留的那一瞬，锐利稍减，递过一个极快、几乎难以察觉的安抚眼神。他身上的明光铠染着血，俊美无俦的脸上也溅上了几滴血珠，让他平日的帝王威严更添了几分沙场淬炼出的凛冽煞气。
「怕就别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激战后的沙哑，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阿依娜立刻用力摇头，磕磕巴巴地用她那“半生不熟”的官话回答：「不、不怕……陛下在……」
就在这时，前方的厮杀声骤然拔高，然后又迅速低落下去。一阵骚动过后，浑身浴血的禁军统领大步走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难掩激动：「启禀陛下！叛军首领赵擎已被生擒！其余叛军或诛或降，宫城之危已解！」
所有人大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萧衍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眼神反而更加冰冷：「带上来。」
「带逆犯赵擎！」
两名魁梧的侍卫拖着一个人影，粗暴地将其掼在御阶之下。
那正是曾经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兵部尚书赵擎。此刻的他，头盔早已不知丢在何处，花白的头发散乱不堪，身上华丽的铠甲破损严重，沾满污泥和血污。他的一条胳膊似乎受了伤，软软垂下，脸上混合着失败的不甘、疯狂的恨意和一丝穷途末路的灰败。
他挣扎着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萧衍，嘶声狂笑：「萧衍！萧衍！成王败寇！老夫只恨……只恨动手晚了！没能亲手斩下你这黄口儿的头颅！」
萧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堆死物：「赵擎，你身为朝廷重臣，世受皇恩，却私调兵马，勾结党羽，夜闯宫禁，意图弑君。你可知罪？」
「知罪？哈哈哈！」赵擎状若疯癫，「老夫何罪之有！这下，本该能者居之！你萧氏坐这江山太久了，久到早已腐朽！老夫不过是想取而代之！」
「冥顽不灵。」萧衍声音冰冷，「你的同党还有哪些人？城外接应的又是谁部兵马？现在招认，朕或可留你一个全尸。」
赵擎啐出一口血沫：「呸！休想！老夫败了，认栽！但你也别想好过！这朝堂上下，盼着你死的人多了去了！老夫在下面等着你！哈哈哈哈哈……」
阿依娜看着赵擎疯狂的模样，心里一阵发寒。
【系统，这老家伙是不是还有后手？或者他知道什么秘密？】
系统提示音立刻响起：「叮——检测到关键人物‘赵擎’极度情绪波动，触发深度吃瓜线索：线索一：赵擎于府中书房暗格藏有与朝中多位官员往来密信，涉及此次宫变预谋及往日结党营私、构陷忠良之事。线索二：赵擎知其败局已定，欲激怒陛下求速死，以保护其隐藏最深的合作者（提示：与皇室宗亲有关）。」
阿依娜心中猛地一跳。
【皇室宗亲？果然……我就觉得赵擎这次行动虽然疯狂，但似乎太过‘直接’零，不像他往日老谋深算的风格，背后果然还有人！是那个看起来笑眯眯的皇叔萧远吗？！】
她这边心声刚落，萧衍的眼底骤然掠过一丝极深的寒芒，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远处黑暗中的某个方向，随即又落回赵擎身上。
他并没有被赵擎的求死话语激怒，反而语气变得更加平静，却带着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想求速死？赵擎，你觉得朕会让你如此轻易如愿吗？弑君谋逆，乃是十恶不赦之首罪。你会活着，清楚地看着你的党羽被一个个揪出，看着你的家族因你而夷灭三族，看着你的名字遗臭万年。你会在这牢的最深处，好好反省你今日的‘丰功伟绩’。」
赵擎的狂笑戛然而止，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死亡有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败名裂、失去一切后的漫长折磨。
「萧衍！你——」他还要咒骂。
萧衍却已不耐地挥挥手：「拖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给朕彻查此案！凡有牵连者，一律按律严惩，绝不姑息！」
「是！」侍卫领命，毫不客气地将嘶吼咒骂的赵擎拖了下去，那声音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萧衍目光扫过在场所有臣工和侍卫，声音朗朗，传遍全场：「逆贼伏法，乱局初定。今夜，众卿护驾有功，朕铭记于心。然，朝廷经此一劫，百废待兴，更需要众卿同心协力，匡扶社稷！」
「臣等誓死效忠陛下！」劫后余生的众大臣和将士们纷纷跪倒，声音震，充满了对这位年轻帝王雷霆手段的敬畏和乱局平定后的振奋。
处理完最紧急的事务，萧衍这才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努力缩存在感的阿依娜身上。他眼中的冰冷肃杀悄然褪去，染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走上前一步，抬起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颊，但看到自己指尖尚未干涸的血迹和铠甲的冰冷，动作微微一顿，转而轻轻拂开她额前那缕汗湿的发丝。
「吓到了？」他问，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不止一点。
阿依娜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抖，声道：「英有一点……陛下，好厉害……」
【厉害是真的厉害，狠也是真的狠……夷三族啊……不过对付赵擎这种混蛋，怎么狠都不为过！等等……他刚才看我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好像……有点温柔？错觉吗？还是因为我刚才‘无意间’又立了大功？】
萧衍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快得没有人捕捉到。
「今夜宫中混乱，你不宜再回原处居住。」他沉吟片刻，「暂移居到长乐宫偏殿，那里朕已派人彻底清查过，安全无虞。」
长乐宫是离他的乾清宫最近的宫苑之一！周围心腹太监和宫女们都深深低下头，心中对这位和亲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了全新的估量。
「谢、谢陛下……」阿依娜乖乖点头。
【长乐宫？好像离大佬你很近啊……这是方便保护我还是方便听我心声吃瓜？不过确实比我自己那儿安全多了……系统，赶紧再扫描一下长乐宫，有没有隐藏瓜或者危险品？】
系统：「叮——扫描汁…长乐宫偏殿安全等级高，未发现明显威胁。发现微吃瓜线索：三年前曾有宫女在该处偏殿私藏情郎玉佩一枚，后被发现逐出宫去。」
阿依娜：【……这种陈年烂瓜就不用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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