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香炉还燃着上好的檀香，烟气袅袅缠上梁柱，将殿顶悬着的“正大光明”匾额衬得愈发庄严肃穆。宋牧躬身退下，内阁首辅徐文整了整藏紫色的蟒纹朝服，上前一步，双手拢在笏板之后，躬身开口：“关于洪武六年的税收总结，就由臣来吧！”
龙椅上的陈东微微颔首，指尖漫不经心地叩了叩扶手。他身着明黄色龙袍，十二章纹在晨光下流转，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对于徐文的奏请，他自无不可。
徐文抬眸时，目光先扫过殿内列站的群臣，随即重新落回陈东身上。他早已将下属连夜整理好的奏报烂熟于心，无需翻阅片纸，字字清晰：“禀陛下，去年，我大明在东瀛、安南及国内各州府挖掘出的白银，加起来一共五千三百七十二万两，黄金五十万零三千两；大明两税共计收入粮食九千零六十万石；商税一项，折合白银两万万一千五百两。”
话音刚落，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补充道：“税收收入相较前朝峰值，已多出五倍有余。只是收得多，花费亦多。陛下此前下令在全国大修铁路与水泥路，连通南北数十省，再加上江南造船厂赶造新式战舰六十艘，两项合计花费白银两万万两。通算下来，国库现存白银五千三百七十二万两，粮食一千一百万石。”
“轰——”徐文的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站在前列的几位老臣猛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笏板险些没攥稳，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左都御史王御史身子微微前倾，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嘴唇翕动着，半晌才憋出一句低低的惊叹：“两万万两商税？这……这竟是真的？”
后排的年轻官员们更是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像细密的雨丝般散开。有人悄悄抬手揉了揉耳朵，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人则面露狂喜，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在他们的记忆里，前朝末年国库虽然也不少，但是何曾有过这般充盈的家底？“我大明居然这么有钱……”不知是谁漏出一句感叹，立刻被身边的人用眼神回应，却止不住满殿的振奋之气。
陈东坐在龙椅上，指尖的叩击动作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真切的惊讶。他心中暗道，果然这就是世界霸主的好处。
自他穿越而来，推行新政，开海通商，派遣船队遍历海外，掠夺东瀛、安南的矿产，垄断南洋贸易，白了就是在吸血全世界。即便他这般大兴土木，北修长城，南修铁路，东造战舰，西拓商路，花钱如流水，国库居然还能剩下五千多万两白银，这般底气，放眼华夏数千年，也寥寥无几。
他微微眯起眼，想起前世读到的历史。若是换做别的朝代，这般大规模的征调民力、耗费钱财，不出两年，必然是民怨沸腾，下皆反。
可如今的大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即便是修路造船的民夫，也能拿到足额的工钱，非但没有怨言，反而对新政赞不绝口，这般差地别，全靠这充盈的国库在支撑。
殿内的骚动渐渐平息，工部尚书秦桧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如今我大明国泰民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国富民强之景，远超历代盛世。陛下开疆拓土，通商海外，使我大明声威远播四海，功绩可比日月。臣斗胆建议，陛下前往泰山封禅，祭祀上，以彰显陛下的仁德与功绩，亦让下臣民共享荣光！”
“不去！”
两个字得又快又冷，像一块冰投入滚沸的水中，瞬间浇灭令内的热烈气氛。秦桧身子猛地一僵，抬起的头又重重低了下去，额角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愣愣地跪在地上，心里满是惊疑：陛下方才还神色平和，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不仅是秦桧，满朝大臣都懵了。泰山封禅乃是历代君王的至高荣耀，上古有三皇五帝，后世有秦始皇、汉武帝，哪一位不是功绩赫赫之主？当初唐太宗李世民开创贞观之治，也曾动过封禅的心思，只是彼时大唐初立，国库空虚，为了节省开支，最终只能作罢，如今大明国库充盈，功绩远超贞观，陛下为何反而拒绝？
陈东靠在龙椅上，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满是不满：“泰山封禅，本是千古盛事，可前宋的宋真宗，那个签下檀渊之媚懦弱家伙，居然也跑去封禅了。”他到“宋真宗”三个字时，语气里的不屑几乎溢于言表，“就他那点功绩，对外屈膝求和，对内粉饰太平，也配去泰山封禅？简直是拉低了泰山封禅的档次，污了泰山的名头！朕才不去凑这个热闹。”
他顿了顿，声音又沉了几分：“宋真宗有什么功劳？不过是守住了半壁江山，签了个不平等的盟约，也敢去祭祀上？太侮辱泰山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殿内的大臣们恍然大悟，尤其是那些从前宋过来的官员，更是纷纷点头。秦桧松了口气，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触碰到陛下的逆鳞。
他们都是亲历过北宋灭亡的人，自然清楚宋真宗时期的境况，檀渊之盟看似换来了和平，实则是用岁币换来的屈辱，与如今大明扬威四海的景象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陛下不愿与宋真宗相提并论，倒也在情理之郑
一些心思活络的官员悄悄转头，目光落在了站在群臣末尾的赵佶身上。宋真宗可是赵家的老祖宗，陛下这般直白地斥责，这位前宋的太上皇，怕是脸上不好看。
赵佶身着一身素色的朝服，站在队伍的最末端，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听到陈东的话。自从归顺大明以来，他早已习惯了陛下时不时的调侃，从最初的羞愧难当，到后来的手足无措，再到如今的无动于衷，脸皮早已锻炼得比城墙还厚。除非陛下直接点到他的名字，否则他便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只求安稳度日。
陈东扫了一眼殿内的群臣，见没人再提封禅之事，便摆了摆手：“封禅之事，就此跳过，无需再议。”
“是，陛下。”秦桧连忙应道，随即重新直起身，换了一副恭敬的神色，又道：“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最近下南洋的船队传回消息，在南洋之南发现一座新大陆，岛上盛产铁矿，且矿脉裸露在外，极易开采。臣已将船队绘制的地图带来，请陛下过目。”
着，他转身示意身后的内侍。内侍捧着一卷羊皮地图上前，心翼翼地展开在殿中专门用于观图的长案上。地图用墨线勾勒，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地名与航线，在南洋的最南端，画着一片巨大的陆地，上面用朱笔圈出了几十处矿脉的位置。
陈东起身走下龙椅，缓步走到长案前。阳光透过殿门洒在地图上，将那片新大陆的轮廓照得清晰可见。他目光一扫，心中便已有了定论——这不是后世的澳大利亚吗？那里的铁矿储量丰富，且多为露矿，开采难度极低，正是如今大明发展工业急需的资源。
他没有丝毫犹豫，指着地图上那片陆地，语气坚定地道：“好！此处便赐名澳大利亚。工部尽快组织人手，调配船只，率领矿工前往那边开采铁矿。同时，派遣水师护航，在当地建立据点，妥善安置随行人员，务必保证铁矿能够顺利运回国内。”
“臣遵旨！”秦桧躬身领命，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知道，陛下向来眼光独到，既然陛下如此重视这片新大陆，想必此处的铁矿必然能为大明带来巨大的益处。
陈东重新走回龙椅坐下，目光扫过满朝文武，缓缓开口：“如今国库充盈，资源充足，正是我大明大展拳脚之时。修路、造船、开矿，各项事宜都要抓紧推进。诸位大臣当各司其职，尽心竭力，辅佐朕共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大臣齐齐躬身跪拜，声音洪亮，震得殿内的檀香烟气都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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