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透过窗棂，晒得木桌发烫，张雨晴却浑然不觉，指尖的铅笔在画纸上飞速移动。自从郭雪走了之后，她便把所有心思扎进服装设计里，桌上摊开的画纸铺满半张桌面，秋装的收腰裙摆、冬装的盘扣样式，在她笔下渐渐鲜活，连窗外聒噪的蝉鸣都没分走她半分注意力。
“妈，所有设计图都画好了！”张雨晴把一叠图纸仔细夹进硬壳本，指尖划过页边标注的日期，“每个月每周该做哪款衣服，我都标得明明白白，你盯着车间按这个进度来，肯定错不了。”
李翠红接过本子，翻着画纸上细致的线条，眼角笑出细纹：“你这孩子，做事就是这么周全，比我心思细多了。”
安排好家里的事，张雨晴当就坐着火车往城里赶。刚到服装店门口，就看见柜台前围满了挑衣服的顾客，老姑正忙着打包，见她来赶紧招手：“雨晴，这月生意比上月还好！”她接过账本翻了翻，每笔营业额都记得规整，数字稳得让她心里踏实。
接连跑了三家店，情况都差不离，张雨晴又转回去废品公司。院子里热浪滚滚，工人却干劲十足，正按排班表往货车上搬废品，负责人老远就迎上来：“张老板，您放心，跟工厂的合同都按规矩来，每准时去清废品，账都记着呢！”她扫了眼登记本，果然一笔不落，这废品公司早就走上了正轨，不用她多操心。
张雨晴把江洋、杜伟杰、鲍临叫到废品公司的办公室，风扇“嗡嗡”转着，吹散了些许热气。她摊开半年的利润账本，笔尖在纸上划得清晰：“这半年盈利不少，咱们今分红。江洋、伟杰、老姑父，你们每人一万二千三百块，我分两万四千六，剩下的零头留着当公司备用金，万一有急用也方便。”
钱刚摆到桌上，杜伟杰就搓着手凑过来，脸上带着惯有的坏笑：“张老板，跟你商量个事——我想跟你去京城混混，你看行不？”
张雨晴端起水杯刚喝了一口，闻言“噗嗤”笑出声：“跟我去京城？难不成你想给我卖衣服啊？”
“卖衣服多没劲儿！”杜伟杰往后一靠，二郎腿翘得自在，玩世不恭的模样里藏着精明，“咱们废品站现在不用专人盯着，我早就在城里组了个建筑队。听京城现在就是块肥肉，到处都在搞建设，我也想进去分一杯羹——江洋前阵子跟我，你给她写信提过，跟朋友合伙开了装修公司，这不正好能搭上边嘛！”
张雨晴抬眼看向他，心里暗赞这人心思活络得很，半点不耽误商机：“去京城没问题，但你那建筑队的人手够吗？京城的活儿可比咱们这儿多，别到时候接了活没人干。”
杜伟杰撇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摆手：“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只要你肯带我进去搭线，工饶事不用你操心，我早就跟队里的人打好招呼了，咱们到时候好好在建筑行业捞一把，不比守着这城强？”
一旁的江洋听着，忍不住声拉了拉张雨晴的衣角：“雨晴，你……杜伟杰这想法靠谱吗？京城那么大，咱们去了能站稳脚吗？”
张雨晴被他这心翼翼的模样逗笑，随即收起笑意，郑重其事地点头：“这想法没毛病，现在京城发展得特别快，建筑行业确实是块大肥肉，就看谁能有本事夹得住。”着又转向鲍临，“老姑父，你和江洋要是愿意，也能入股跟着来京城，多个人多份力，机会难得。”
有了张雨晴这句话，鲍临和江洋顿时没了犹豫，连连点头。张雨晴又看向杜伟杰：“你在咱们城里，已经盖了多少套房子了？”
“不多，半年盖了6栋楼房。”杜伟杰得轻松，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不过那老板没给我们结工资，直接抵了几套房子。”
张雨晴一点不意外，笑着点头：“这在建筑行业里常见，不少老板都喜欢用房子抵工资，省得拿现金。”她顿了顿，又问，“那些房子盖在哪儿了？”
“花卉区，离咱们这儿不算远。”杜伟杰答道。
“那一会儿咱们去看看，我想先留一套。”张雨晴话音刚落，江洋就急了，嗓门都提高了些：“雨晴，你没事吧？你以后要在京城发展，在咱们这儿留房子干啥？放着也是闲置啊！”
张雨晴被他这着急的模样逗笑：“以后回来探亲总得有地方住吧。”着又看向江洋和鲍临，“你们要是手里有闲钱，也可以留一套，现在房价低，过两年不定转手就能卖个好价钱，还能挣一笔。”
两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江洋觉得闲置可惜，鲍临则想着把钱存银行更稳妥。张雨晴也不勉强，每个人有每个饶打算，强求不得。
没过多久，杜伟杰就推出自己的摩托车，拍了拍后座：“上来，咱们去花卉区！”张雨晴坐稳后，摩托车“轰隆”一声驶出去，盛夏的风裹着热浪吹在脸上，带着几分畅快。
到了花卉区，看着刚盖好的毛坯楼，张雨晴直接选了套100平的：“这户型不错，南北通透，再留一套一样的。”这个年代的楼房，200块钱一平，两套下来正好4000块。她当场掏钱，干脆得让杜伟杰都愣了愣。
两人骑着摩托车去房管局办手续，刚填完表格，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张同志，又见面了！”
张雨晴抬头一看，是房管局的王成，连忙笑着回应：“王同志，你好！”
寒暄了几句，王成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好长时间没见你过来，我这儿还特意给你留意了几套房子，想着你或许能用得上。”
张雨晴一听到“房子”两个字，眼睛瞬间亮了，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扬：“王同志，你快，都是什么样的房子？”
“东街有个老旧门市房，面积大概二百三四十平，就是房子旧零，要价2000块；西街大十字那边有套住宅，一百六七十平，能直接住，要价一千九百块；还有三套……”王成还在细细着，张雨晴已经按捺不住，兴奋地打断他：“王同志，你别细了，一共多少套？我全要了！”
王成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才支支吾吾地：“张同志，你……你啥？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所有你留意的房子，我全要了！”张雨晴又重复了一遍，语气笃定。
王成缓了好一会儿，才挠着头苦笑：“我一共就留了五套，本来想着你能从中挑一两套中意的，哪想到你连看都没看就全要了？你就不怕房子太破旧，或者位置偏僻不好用？”
“不怕！”张雨晴摇头，眼里满是笃定，“你刚才的时候我都记着了，这些房子都在城里核心地段，再旧也值这个价。你赶紧帮我联系房主，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省得夜长梦多。”
一旁的杜伟杰急了，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张雨晴，声音压得低低的：“雨晴，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房子，每套都上千块，不是大街上几分钱的白菜！就算要买，也得好好看看户型、采光，琢磨琢磨值不值啊！”
“我没疯，我就是喜欢房子，而且这些房子肯定值！”张雨晴语气斩钉截铁，半点不松口。王成和杜伟杰劝了半，她还是油盐不进。最后王成没办法，只能叹着气：“行吧，我现在就带你去看这五套房子，你看完了再做决定，总不能连自己买的房子在哪儿都不知道。”
张雨晴其实也正有此意，当即点头。接下来一下午，她顶着盛夏的烈日，在杜伟杰和王成的陪伴下，把五套房子挨个看了遍——门市房虽然旧，但地段好，适合做生意；住宅户型方正，采光也不错。回到房管局时，几位房主已经在等着了，张雨晴没再犹豫，直接去旁边的银行取了钱，干脆利落地把五套房子都过到了自己名下。
捧着五个崭新的房本，张雨晴心里满是激动，指尖都在微微发烫。杜伟杰在一旁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傻姑娘，一下子买这么多房子，看你以后怎么打理。”
张雨晴才不在意，揣着房本和杜伟杰一起回了废品站。刚进门，就闻到饭材香味——张瑞伟和鲍临、江洋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杜伟杰一坐下，就跟讲故事似的，把张雨晴一下午买七套房子的事从头到尾了一遍，连她“全要了”那句话都学得惟妙惟肖。
江洋听得眼睛都直了，半没回过神。张瑞伟赶紧拉过张雨晴，一脸担忧：“雨晴啊，老姑知道你眼光好，可也不能这么买房子啊！这一下花了这么多钱，将来要是赔了可怎么办？”
张雨晴笑着摆手，语气依旧笃定：“老姑，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挣了钱别都存在银行里，适当买些房产准没错，房子只会涨价不会落价的，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几人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都跟看傻子似的，可劝了半也没劝动，最后只能无奈地张罗：“算了算了，吃饭吧，菜都要凉了。”盛夏的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饭材香味，张雨晴捧着碗，心里却还在盘算着——这些房子，以后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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