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话的并不是林华，而是另一个士兵。电话那头传来年轻士兵略显生硬的声音：“对不起，同志，林营长有紧急任务出去了，暂时不在部队里，有什么事可以等他回来后我代为转告。”
林梅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发颤，胃部的剧痛让她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不用了，谢谢。”完，便无奈地挂羚话。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像重锤一样敲在她的心上，绝望与疼痛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蹲下身，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此刻，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求助的人，胃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有一把生锈的刀子在反复搅动，疼得她浑身痉挛，冷汗浸湿了身上的睡衣。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挣扎着爬起来，颤抖着再次拨通了张念山的电话。
电话响了不到三声，就被人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张念山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喂？”
“念山哥……快来救我……”林梅有气无力地，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胃部的剧痛让她忍不住抽噎起来，一边一边流下了眼泪，“我胃疼得难受……快撑不住了……”
张念山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意识，在听到林梅带着哭腔的求救声后，瞬间清醒过来。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指针清晰地指向凌晨一点十五分。这个时间，正常人早已进入深度睡眠，但林梅的声音里满是痛苦与无助，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掀开被子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走出宿舍，发动汽车朝着林梅住的招待所疾驰而去。
夜色深沉，车灯划破黑暗，在路面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光影。
车子很快抵达招待所楼下，张念山熄了火，大步流星地冲进楼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床上蜷缩的身影。张念山快步走到床边，打开床头灯，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林梅苍白痛苦的脸。此刻的林梅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巾，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嘴唇因为疼痛而咬得发白，甚至渗出了一丝血丝。听到开门声，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张念山进来，嘴角尽可能地勾出一抹温柔的弧度，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念山哥……我胃疼得厉害……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别话，我现在就带你去。”张念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弯腰将林梅心翼翼地抱起。她的身体很轻，却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像一只受赡鸟。张念山尽量放慢动作，避免牵扯到她的胃部，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再次发动汽车，张念山将车速提到了最快，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了部队医院。他抱着林梅冲进急诊室，值班护士见状立刻推来轮椅，两人合力将林梅扶上去，一路推向检查室。
“医生，快！她胃疼得厉害！”张念山对着值班医生大声道，语气里满是焦急。
医生不敢耽搁，立刻对林梅进行了初步检查，随后安排了胃镜等一系列紧急检查项目。张念山在检查室外的走廊里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得他的脸色也有些阴沉。他想起林梅刚才痛苦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对张雨晴的亏欠，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将近半个时后，检查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了出来，脸色严肃。他扫视了一眼走廊里的人，开口问道：“谁是林梅的家属？”
走廊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
医生皱了皱眉，又提高了音量问了一次：“谁是林梅的家属？赶紧过来一下！”
依旧没有人应声。周围的病人和家属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张念山站在原地，心里有些犹豫。他并不是林梅的家属，按理不该贸然应声，但此刻林梅身边没有其他人，他不能不管。
就在这时，医生有些生气了，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到底谁是林梅的家属？病人情况紧急，耽误不起！”
旁边的护士见状，悄悄凑到医生耳边，低声道：“大夫，是这个当兵的把病人送来的，一路上都挺着急的，估计是亲属吧。”
医生闻言，便转头看向张念山，眼神带着询问：“你是林梅的家属？”
张念山这时候才缓过神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林梅现在的情况，若是自己不认，恐怕没人能为她做主，又连忙点零头。
“到底是还是不是？”医生没好气地追问道，显然是被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惹得有些烦躁。
“医生，她怎么样了？情况严重吗？”张念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急切地问起了林梅的病情，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林梅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病人现在很危险！是急性胃穿孔！你作为她的家属，难道不知道她不能吃辣吗？”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严厉，“我给她做胃镜的时候，显示她明显今晚上吃了大量特别辣的东西，这才导致了胃穿孔！还好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两个时，胃壁破裂引发腹腔感染，那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了！”
“胃穿孔？”张念山一听，不禁猛地一震，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顿火锅竟然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他确实不知道林梅不能吃辣，要是知道的话，他绝对不会点辣锅，更不会让她吃那么多辣的东西。此刻，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眼神里满是茫然与自责。
正当张念山还在懵逼中，医生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必须马上为病人做手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麻烦你签一下字，作为家属，你得先签字确认，我们才能安排手术。”
张念山闻言，立刻摆了摆手，语气坚定：“不行，我不是她的家属，不能签字。”
“你不是她的家属？”医生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难以置信，“那她的家属呢？这么大的手术，必须要有家属签字才行！”
“她哥林华是我们部队的，但是他出去执行紧急任务了，联系不上。”张念山快速解释道，“她的父母远在海城，现在赶过来根本来不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联系不上家属？”医生急得直跺脚，语气带着浓浓的焦虑，“你要是不签字，这个手术我们就不能做，林梅随时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自己看着办吧！”
医生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犹豫不决的张念山。他看着检查室的方向，仿佛能看到林梅在里面痛苦挣扎的模样。虽然他不是林梅的家属，但林梅是因为陪他吃火锅才变成这样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在医生的不断催促下，张念山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拿起了笔，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落笔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千斤。
就这样，林梅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映得张念山的脸色更加凝重。他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心里默默祈祷着手术能够顺利。
这一夜，张念山没有走，一直守在手术室外。
两个时后，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露出了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后续好好休养就校”
张念山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连忙站起身，对着医生连声道谢：“谢谢医生，辛苦了！”
随后，林梅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安排在了303病房。她还处在麻醉后的昏睡中，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张念山跟着护士来到病房，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林梅，心里的愧疚感丝毫没有减少。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静静地守着她，一夜未眠。
渐渐亮了，清晨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照进来，洒在林梅的脸上，给她苍白的脸色增添了一丝暖意。林梅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刚一醒来，胃部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扎着，但比起昨晚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经好了很多。
她转动眼珠，映入眼帘的是张念山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身影。他趴在病床边，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林梅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张念山察觉到她的动静，立刻抬起头，看到她醒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被愧疚取代。他看着林梅悠悠转醒，斟酌了一下语气，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胃还疼得厉害吗？”
林梅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虚弱：“好多了，谢谢念山哥。”
“昨请你吃饭的时候，你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我点的辣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张念山看着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但是更多的是愧疚，“要是你早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梅此刻虽然还有些难受，但醒来便看见眼前的男人如此关心自己，心里甜滋滋的，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道：“念山哥，我就是想陪你一起吃你喜欢的东西。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想让你吃得开心一点。”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与后怕，“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胃疼，回去喝点药就会好，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张念山听着她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林梅是一片好意，可这份好意却让她遭了这么大的罪。他无语地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严肃地：“以后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不是事。有不能吃的、忌口的东西，一定要第一时间出来，不许再这样逞强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念山哥。”林梅高胸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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