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龙皇精血气息在体内横冲直撞，如同万千烧红的钢针穿刺着经脉，又似熔岩在血管中奔流。顾玄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表面不断崩裂开细的血口，整个人瞬间化作一个血人，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濒临崩溃的边缘疯狂摇曳。
炼气四层！
修为在短短数息间被强行推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但代价是肉身几乎无法承受这股力量，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瓦解。
而更致命的危机，已然降临！
头顶岩壁上，那道透明的符文虚影疯狂闪烁，发出只有顾玄重瞳才能“看见”的尖锐警报波纹，一股阴冷、凌厉的锁定感瞬间将他笼罩！
赵长老发现了！
几乎是本能，顾玄强忍着神魂与肉身的双重剧痛，将刚刚突破的炼气四层灵力，连同那丝掠夺自系统的“吞噬”意境，疯狂注入重瞳！
“敛！”
他心中发出一声低吼，重瞳之中混沌之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不再是吞噬，而是……模拟！模拟这罪狱万年不变的死寂，模拟寒玉床亘古不化的冰冷，模拟那灰黑色厄运之气的沉沦与绝望！
他以重瞳之力，强行扭曲自身散发出的所有能量波动与生命气息，将它们伪装、同化，试图融入周围的环境！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挣扎！
就在他完成这一切的刹那——
“嗖！”
一道黑袍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牢门之外！正是去而复返的赵长老！
他面色阴沉如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穿透牢门，死死钉在盘坐于寒玉床上、浑身浴血、气息“微弱”且“混乱”的顾玄身上。
强大的筑基期灵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向顾玄！
顾玄身躯猛地一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惨白如纸，气息更是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赵长老，眼中充满了“痛苦”与“茫然”，嘴唇哆嗦着，似乎想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完美的伪装！一个因道伤发作、濒临死亡、引动了些许异常波动的将死之人！
赵长老眉头紧锁，灵识如同梳子般，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扫过顾玄的身体，以及整个牢房。
经脉淤塞严重，气血衰败混乱，灵力微弱不堪……一切迹象，都与他认知中道伤发作、行将就木的状态吻合。甚至比之前几次探查时更糟！
至于那异常的能量波动……他的灵识仔细探查了顾玄喷出的鲜血，以及其身下的寒玉床。血液中确实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异种能量，带着古老与威严，与这罪狱底层封印的气息隐隐相似。而寒玉床，似乎也因为刚才的波动，与底层封印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是了！定是此子道伤恶化，生命垂危，引动了体内残存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龙气（他只能如此理解），恰好与寒玉床及底层封印产生了刹那共鸣，才触发了监控禁制！
赵长老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断。一个将死的废帝子，无意中引动了封印的些许气息，造成了虚惊一场。至于那丝“龙气”，或许是此子早年有什么奇遇，残留体内，如今将死，才被动激发了出来。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厉色稍缓，但警惕并未完全消除。此事虽可能是巧合，但涉及底层封印，不容丝毫大意。
他冷冷地盯着顾玄，声音冰寒刺骨：“顾玄，方才发生了何事？你体内那股异常气息从何而来？”
顾玄“艰难”地喘息着，眼神“涣散”，断断续续地“回答”，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冷……好冷……身下……床……震动……我……不知道……”
他将一切推给了寒玉床的“异常”和自己道赡“恶化”。
赵长老眼神闪烁，再次以灵识仔细探查寒玉床，确实能感觉到一丝尚未完全平复的、与底层封印同源的能量涟漪。而顾玄的状态，也做不得假。
“哼！”赵长老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但警告之意毫不掩饰，“安分待着！若再敢引动任何异常，惊扰封印，休怪老夫亲手将你抹杀！”
完，他袖袍一拂，一股阴柔的灵力隔空注入那监控符文之中，将其加固。又冷冷地瞥了顾玄一眼，确认他确实只剩一口气吊着，这才身形一晃，再次化作遁光离去。
直到那强大的筑基灵压彻底消失在感知中，顾玄紧绷的神经才骤然一松，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寒玉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与血水混合，浸透了身下的玉石。
好险！若非他当机立断，以重瞳模拟死寂，若非他刚刚突破炼气四层对自身掌控力大增，若非那龙皇精血气息确实与封印同源，造成了误导……今日，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他内视己身，情况不容乐观。强行吞噬龙皇精血气息，虽然让他一举突破到炼气四层，但经脉受损严重，布满了细微的裂痕，需要时间温养修复。肉身也如同一个被打碎后勉强粘合起来的瓷器，脆弱不堪。
但好处也是巨大的。炼气四层的灵力远比二层雄厚精纯，重瞳在经历刚才的极限运用后，似乎也更加灵动，对能量的感知范围扩大了近乎一倍！而且，体内残留的那一丝真正的龙皇精血气息，正在被《九帝龙诀》缓慢炼化，持续不断地强化着他的肉身根基，修复着损伤。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挣扎着坐起，开始运转功法，心翼翼地引导灵力，滋养修复受损的经脉。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入体内，全力疗伤之际，一个宏大、古老、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带着无尽沧桑与威严的意念，如同细微的涟漪，悄无声息地在他脑海深处荡开。
“……窃取……吾之血裔……汝……很有意思……”
这意念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漠然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好奇？
顾玄浑身剧震，猛地睁开双眼，重瞳之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意念……来自下方！
来自那被重重封印的……太古龙皇？！
它……苏醒了？！或者，它的一缕意志，因为自己刚才强行吞噬其精血气息，而被……惊动了？！
一个被万古镇压的古老存在，竟然对他这个渺的“窃取者”，产生了……兴趣？
这究竟是更大的危机，还是……无法想象的造化？
顾玄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又仿佛被抛上了九霄云外。
罪狱的局势，因这一缕古老意志的苏醒，变得愈发扑朔迷离，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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