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知府衙门去的路上，赵六还在琢磨他的包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 —— 早上出门急，没带钱，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热乎包子的褶子，连押着吴三的手都松了些，差点让吴三趁机踉跄了两步。孙七则捧着那本沾镰蓝染料的账本，怀里揣着笔记本，边走边用炭笔涂涂改改，把 “五 + 两” 使劲描成 “五十两”，结果炭笔断了，黑灰蹭了满手，活像刚摸过煤球。
沈墨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孙七：“先擦手，账本别蹭脏了，这可是要给知府大人看的。” 孙七赶紧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手，结果把帕子也染黑了，只能红着脸把帕子叠好递回去：“沈捕头，对不住…… 我下次一定心。”
刘虎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促：“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耽误了给张大人汇报，你们担待得起吗？” 话刚完，脚下被街边的石子绊了一下，差点摔个趔趄，幸好旁边的捕快扶了他一把，腰间的刀鞘又歪了，露出半截刀身，惹得赵六偷偷笑出声。
到了知府衙门，门房早已等候在门口，见他们来，赶紧引着往里走：“张大人在书房等着呢，你们一到就直接进去。” 穿过前院，就闻到书房里飘出的墨香，张大人正坐在案前批阅公文，见众人进来，放下笔，目光落在沈墨手里的账本上：“查得怎么样了？李主事招了吗？”
周大人率先上前，把从李主事那里搜出的书信和吴三的供词递过去：“张大人，全招了！幕后主使是吏部侍郎王显，不仅勾结盗印团伙牟利，还想在今年科举里用‘夹带本’帮考生作弊，同顺绸缎庄就是他的秘密据点，这是从那里搜出的账本，上面记满了赃款和贿赂明细。”
张大人接过账本，越看脸色越沉，手指捏着账本的边缘，指节都泛了白：“岂有此理！吏部侍郎掌管官员考核，竟公然操纵科举、贪赃枉法，这是要毁了朝廷的根基！” 他猛地一拍桌，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正好落在孙七递过来的笔记本上，把 “红绸安号” 的 “安” 字染成了黑团。
孙七心疼地赶紧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声嘀咕：“我的笔记……” 张大人听见了，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手黑灰，笔记本上字迹歪扭还沾着墨点，忍不住笑了：“你就是沈捕头带的那个捕快？记线索倒是认真，就是字得再练练。” 孙七脸一红，赶紧低下头，把笔记本往怀里又揣了揣。
刘虎见张大人脸色稍缓，赶紧上前一步：“张大人，卑职这次也立了功！不仅守住了绸缎庄后门，还协助沈墨抓住了吴三，您看……” 话没完，就被张大人打断：“先怎么处理王显的事。他在京中势力不，奏折要是直接送上去，怕是会被他的人拦截，甚至篡改，得想个稳妥的法子。”
沈墨心里早有盘算，上前道：“张大人，前几日送密信给御史台刘御史时，咱们用了特制墨汁，只有温水浸泡才能显字，这次不如还用这个法子 —— 把关键证据和供词用特制墨汁写在奏折背面，正面只写‘查获盗印团伙，牵涉京官’，再让可靠的驿卒护送，确保能直接送到陛下手里，或者交给刘御史。”
“这个主意好！” 张大茹头，“驿卒方面，上次送密信的老陈就很可靠，这次还让他去，再派两个得力的捕快跟着，沿途保护，别出岔子。” 他看向刘虎，“刘班头，你看谁去合适？”
刘虎刚想主动请缨，就听见周大壤：“刘班头还是留在汴京吧，王显在汴京肯定还有眼线，得有人盯着同顺绸缎庄和大牢里的李主事、吴三，防止有人来灭口。沈捕头心思细，让他和王忠一起安排驿卒的事，再去大牢加固看守，这样更稳妥。”
刘虎心里不甘，却也知道周大人得在理 —— 上次追赵老板时他掉了链子，这次要是再出岔子，怕是在张大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只能悻悻点头：“全凭大人安排。”
沈墨和王忠领了命，刚要往外走，王忠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大人，这是从府衙档案室调出来的王显近三年任职记录，发现他在任地方知州时，就有过‘虚报赋税’‘包庇走私’的记录，只是当时有人帮他压了下来，看来他贪腐不是一两了。”
张大人接过记录，越看越怒：“竟还有这事！把这些也加进密信里，让陛下看看，这王显是如何一步步爬到吏部侍郎的位置，又是如何祸害百姓的！”
沈墨点头，带着王忠、赵六、孙七往驿馆去。赵六路上还在念叨：“沈捕头，送完奏折咱们能去吃包子吗？张大人刚才都笑我了，我得吃两笼补补！” 孙七也跟着点头，掏出笔记本，在 “驿卒送密信” 后面画了个包子，旁边标着 “两笼”。
到了驿馆，老陈正在收拾行囊，见沈墨来，赶紧迎上来：“沈捕头，是不是又有要紧事？” 沈墨把密信递给他，压低声音：“这次要送的是给陛下的奏折，事关重大，沿途要是有人拦着问，就只是普通公文，到了京城，直接交给御史台的刘御史，千万别交给其他人。”
老陈接过密信，郑重地点头：“沈捕头放心，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会把信送到！” 旁边的两个捕快也纷纷表态，会全力保护老陈的安全。
安排好驿卒的事，沈墨又带着众人去了大牢。大牢里灯火通明，李主事和吴三被关在相邻的牢房里，脸色苍白，见沈墨来，吴三赶紧趴在栏杆上：“沈捕头，我都招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家人，别让王显的人伤害他们！”
沈墨点头：“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保护你的家人了，只要你老实配合，朝廷会从轻发落。” 他又叮嘱看守的捕快，多派些人手巡逻，尤其是晚上，别给王显的人可乘之机。
走出大牢时，夜色已经降临，汴京城的街道上亮起疗笼，星星点点，像撒在黑夜里的碎钻。赵六揉着肚子，声：“沈捕头，现在能去吃包子了吧？我肚子都叫了。” 孙七也跟着揉肚子，笔记本上的包子画得更显眼了。
沈墨看着这两个活宝，忍不住笑了：“走，吃包子去，我请。”
包子铺里热气腾腾，两笼包子刚端上来，赵六就抓了一个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却还是舍不得吐。孙七则慢慢吃着，掏出笔记本，在 “两笼包子” 后面打了个勾，旁边还写了个 “好吃”，只是 “吃” 字少了一横，成了 “好吃”。
沈墨看着他们，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 密信虽然送出去了，但王显的势力还在，钦差到来之前，汴京肯定不会太平。他喝了口热茶，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守住这些证据和人证，等钦差来，把王显及其党羽一网打尽，还汴京一个真正的清明。
夜风吹过街道，灯笼摇曳，包子铺里的笑声渐渐消散在夜色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京城与汴京之间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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