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捏着那两块冰凉光滑、被阿甲誉为“祖师爷眼珠子”的黑石，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玩意儿刚从那无眼祖师画像上抠下来……呃，是阿甲挖出来，沈墨给镶上去，现在又莫名产生共鸣的玩意儿，怎么看怎么烫手。
她偷瞄了一眼身旁气息内敛、仿佛刚才只是发了会儿呆的沈墨，忍不住开口：“沈师兄……”
“嗯。”沈墨应了一声，目光却还落在桌上那两块黑石上，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楚清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单纯的好奇，而不是在打探什么惊秘密，“这石头，还有那画像，好像跟你……挺投缘？”
沈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言简意赅道：“此物蕴含一丝极古老的剑意，与我所修之道，略有共鸣。”
“古老的剑意？”楚清歌眨眨眼，拿起一块黑石对着光看了看，除了黑得比较纯粹、摸起来特别滑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有多古老？比玄宗的历史还古老吗？”她记得那画像好像是玄宗某一代的祖师爷。
“或许。”沈墨的回答依旧简洁得让人抓狂。
楚清歌：“……”好吧，跟这位师兄聊，就得有把聊死的觉悟。
她叹了口气，把黑石放回桌上，又拿起那块让她浑身不舒服的暗红色血晶颗粒：“那这个呢？师兄你见多识广，认得这玩意儿吗？我感觉它邪门得很，里面的怨气都快溢出来了。”她心翼翼地用一丝灵力包裹着，不敢直接触碰。
沈墨的视线落到那血晶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煞气与怨念的结晶，混杂了……某种不应存于世的驳杂能量。非正道之物，长久接触，必损心性，蚀道基。”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显然对这东西极为厌恶。
“果然不是好东西！”楚清歌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林青羽居然把这东西掺在丹药里给人吃？她疯了吗？！”一想到可能有同门受害，她就觉得一股火气往上冒。
“利益或力量，足以让人铤而走险。”沈墨淡淡道，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就在这时，一直在楚清歌肩膀上打盹、试图消化之前误吞血晶原矿不适感的朱朱，忽然猛地抬起头，脑袋上的绒毛都炸开了。
“啾！啾啾啾！啾——！”
它变得异常兴奋，扑棱着翅膀就飞了起来，先是绕着沈墨腰侧佩戴的剑穗打转，脑袋使劲往前凑，尖喙蠢蠢欲动，似乎想啄一下那看起来扑扑通通的深色剑穗。
沈墨不动声色地抬手，用指尖轻轻割开了朱朱试图“非礼”他剑穗的喙。
“朱朱！”楚清歌低呼一声，生怕这贪吃不要命的家伙惹恼了沈墨，被一剑气削成秃毛鸟，“那是沈师兄的剑穗，不能吃！”她下意识以为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看见啥亮晶晶或者感觉有灵气的东西都想叨一口。
“啾！不是吃！啾嗷！”朱朱急得在空中转了个圈，又猛地一个俯冲，精准地落在那两块黑石旁边，爪子激动地踩着桌面，尾巴上那几根因为沾染变异药渣而变得七彩炫光的尾羽高频抖动着，散发出柔和却急切的光芒。
它一会儿用翅膀尖指指沈墨的剑穗，一会儿又用喙啄啄那两块黑石，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发现巨大宝藏的兴奋光芒。
“宝！大宝贝！啾！一样的！味道！香！”它试图用贫瘠的词汇量和心灵感应向楚清歌传达它的发现。
楚清歌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你是……沈师兄的剑穗，和这两块黑石头，给你感觉很像？都是……宝贝？”她想起朱朱那对材地宝极其敏锐的寻宝赋，虽然之前对血晶原矿失效了，但对其他东西似乎依旧灵敏。
“啾啾啾！”朱朱用力点头，尾巴上的七彩光晃得更厉害了，简直像个迷你霓虹灯。
这下连沈墨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他看着激动不已的朱雀，又看了看自己的剑穗和那两块黑石，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楚清歌看看剑穗，又看看黑石，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将三样东西联系了起来：“剑意……沈师兄你黑石里有古老剑意，你的浩然剑道也能共鸣……那你的剑穗是不是也沾染了你的剑意？所以朱朱会觉得它们‘味道’像？”
这个猜测让她心跳微微加速。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两块来自无名祖师画像的“眼珠子”，岂不是和沈墨的剑道同源？甚至可能……和玄宗失传的某种正统传承有关？而那被挖去的眼睛……是不是就是为了掩盖什么？
沈墨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剑穗。那剑穗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编织物，末端坠着一颗的、毫不起眼的深色珠子。
忽然，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指尖微不可察地溢出一丝极其精纯凝练的剑气，那剑气一闪即逝，迅速没入剑穗之郑
嗡——
几乎是在同时，桌上的两块黑石表面流光一闪，仿佛沉睡的宝石被瞬间唤醒，散发出一种苍凉而悠远的微弱气息。而朱朱更是激动得直接跳到了黑石上，翅膀张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嘹亮鸣叫：
“啾——！！亮啦！香香！大大宝贝！”
就连楚清歌，都能隐约感觉到三者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难以言喻的联系和共鸣！
沈墨迅速收敛了剑气，黑石的光芒也随之隐去，但那短暂的异象已经足够明问题。
他抬眼看向楚清歌，眼神复杂：“看来，它的感应没错。”
楚清歌张了张嘴，感觉信息量有点大：“所以……这黑石，你的剑，还有玄宗……可能很久以前……”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此事蹊跷，牵连或许甚广。”沈墨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今日之事，勿要对外人言。”
楚清歌立刻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我嘴巴最严了！”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沈墨的目光再次扫过那血晶颗粒和黑石，最后落在还在黑石上蹦跶的朱朱身上：“它的赋，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更多线索。”
楚清歌眼睛一亮：“对啊！朱朱对这黑石和你的剑穗反应这么大，不定靠着它，我们能找到其他类似的东西？或者……弄清楚这黑石到底什么来头？那祖师画像为什么被挖眼？”她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一张巨大拼图的一角。
朱朱立刻挺起胸脯，七彩尾羽骄傲地翘起：“啾！找宝贝！朱最棒！”显然对自己重新找到“事业方向”非常满意。
沈墨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他拿起桌上那两块黑石，递还给楚清歌：“此物暂且由你保管。”
“啊？我保管？”楚清歌有点意外，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她这儿？
“放我处，目标太大。”沈墨言简意赅地解释，“你既有灵兽可感应，或许更容易发现与之相关之物。”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有异动，即刻告知我。”
楚清歌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她接过黑石，心地收进一个单独的储物袋里，和那血晶颗粒分开放置。
“好吧，那我先收着。”她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感觉责任重大，“朱朱，以后寻宝的重点目标变了啊，优先找跟这黑石头和沈师兄剑穗感觉类似的东西，知道吗？”
“啾！明白！香香的宝贝！”朱朱兴奋地应下，已经开始用那双豆豆眼四处扫描了，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墙角旮旯里再刨出一块“祖师爷眼珠子”。
沈墨看着这一人一鸟的互动，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缓和。他转身欲走。
“哎，师兄！”楚清歌连忙叫住他，“那……这血晶的事，还有林青羽……”
沈墨脚步顿住，没有回头：“证据不足，打草惊蛇。留意陆明远，他或知内情。”
完，他便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洞府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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