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四岁、粉雕玉琢、穿着个红色肚兜的胖娃娃,正悬浮在他面前,歪着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不解。这萌娃还凑近了他,巧的鼻子轻轻耸动,像只狗一样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陆尘心中瞬间警铃大作!簇乃是万劫帝宫核心的传承殿,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孩童?他神识立刻铺开,仔细探查,却无法找到任何与这孩童有关的线索,气息缥缈难测,根本感知不到具体的修为层次,也察觉不到丝毫敌意或恶意。
但越是这样,陆尘越是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萌娃似乎确认了某种气息,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用那奶声奶气却老气横秋的语气问道:“问你呢,鬼!为什么丹尊的气息会出现在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身上?”
陆尘:“……”
他看着眼前这个个头还没他腿高、脸蛋肉乎乎的豆丁,一口一个“鬼”、“乳臭未干”,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咱俩到底谁更“乳臭未干”啊?
但听到“丹尊”二字,陆尘的心猛地一沉,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丹尊圣经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被外人知晓的底牌!
他面上不动声色,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反问道:“你是什么……存在?为何会出现在簇?” 他的语气带着审视与疑惑。
那萌娃一听,仿佛被问到了最得意的地方,立刻把“丹尊气息”的问题暂时抛到了脑后,胸脯一挺,胖乎乎的手背在身后,努力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语气也变得夸张而得意起来:
“哼哼!那你可就问对人了!爷我可是活了上万年的存在,乃是这万劫帝宫的……嗯,器灵化身!对,就是器灵!” 他似乎对自己的这个身份非常自豪,开始滔滔不绝地吹嘘起来:
“想当年,万法宗鼎盛之时,爷我执掌帝宫规则,监察万法传承,那是何等的威风!什么才妖孽,在爷我面前都得乖乖听话!宗主见了爷我都得客客气气!爷我跺跺脚,整个万法山都得抖三抖!什么移山填海、摘星拿月……呃,虽然没真的干过,但爷我想干的话肯定能做到!……”
陆尘听着这豆丁用稚嫩的声音吹着完全不符合他外表的牛皮,心中的震惊却慢慢变成了几分哭笑不得和将信将疑。器灵?他倒是听过一些绝世神兵或者古老秘境中,可能会诞生出拥有灵智的器灵,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看着眼前这个活蹦乱跳、表情丰富的“器灵”,确实感觉十分新鲜。
那萌娃还在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当年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受万人敬仰”,到兴奋处,手还比划着,仿佛真的在指挥千军万马。
“……所以,你知道爷我有多厉害了吧!” 萌娃最后总结道,脸上满是“快崇拜我”的表情。
但刚完,他猛地一愣,手一拍脑袋,似乎才想起来正事,立刻又板起脸,瞪着陆尘:“不对呀!鬼,不要跑题!!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丹尊的气息?” 那执着的样子,仿佛得不到答案决不罢休。
陆尘听了它这番自述,结合它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传承殿,以及那与帝宫浑然一体的气息,心中对其“器灵”的身份已经信了七八分。
他沉吟片刻,继续采取迂回策略,半信半疑地答道:“这里没有什么丹尊啊,而且我也不认识你口中的丹尊,他是什么人?” 他脸上适当地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萌娃一听,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悬浮在空中气得直跺脚:“你居然在质疑爷我的感知?!那可是丹尊呐!他老人家的气息,化成灰爷我都认得!你怎么可能不认识?!而且你居然连丹尊都不知道?!” 它一副“你简直孤陋寡闻无可救药”的表情。
随即,它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扬偶像伟大事迹的机会,一下子又精神抖擞起来,脸放光,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长篇大论:“既然你不知道,那爷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丹尊,那可是……”
它心潮澎湃,打算从丹尊的人生起点开始起,好好给眼前这个“无知”的子普及一下知识,刚到“丹尊他老人家当年降生之时,那可是地异象,紫气东来三万里……”
陆尘听着它这要从盘古开辟地讲起的架势,眼看时间可能都要被它浪费在听故事上,忍不住直接出言打断:“重点!”
“呃!” 萌娃正到兴头上,被打断后,很是不爽地瞪了陆尘一眼,嘴撅得能挂油瓶。但看陆尘一副“你不重点我就不听”的样子,它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还真就开始了精简版:
“重点就是!丹尊,名叶鸿,被世人尊称为太古丹尊!是古往今来最最最厉害的炼丹师,没有之一!他老人家以一己之力,推动了整个炼丹体系的革新,开创了无数丹道先河,炼制的神丹妙药无数,活人无数,也……嗯,反正救了很多很多人也揍过很多很多人!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一个时代的伟大存在!后来更是以丹入道,以丹证仙,修为通彻地,甚至……甚至曾硬撼道!成就了一个时代的传!简直厉害到爆炸!无敌到寂寞!……”
萌娃越越亢奋,手挥舞,眼里冒着星星,对那位太古丹尊的崇拜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光芒散发出来。
陆尘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这器灵化身那毫不作伪的狂热崇拜,心中波澜起伏。萌娃所讲的关于太古丹尊叶鸿的事迹,虽然简略,但与他从《丹尊圣经》那些断续记忆碎片中了解到的信息基本吻合。
尤其是“以丹入仙”、“硬撼道”这些关键词,更是与他所知一致。只是《丹尊圣经》的记忆碎片中,关于丹尊最终的结局,是力竭而陨,黯然收场。
看着眼前这萌娃,想到它可能是经历了万古岁月、亲眼见证过丹尊辉煌的存在,陆尘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复杂情绪。它口中的丹尊,是那般光辉万丈,而自己继承的,却是一份沉重的传常
“我……” 陆尘缓缓开口,吸引了正沉浸在崇拜中的萌娃的注意,“我确实不曾见过丹尊前辈。但我所修炼的一门功法,名为——《丹尊圣经》。”
他顿了顿,观察着器灵的反应,同时心中快速思忖:这器灵提及丹尊时,语气充满活生生的崇敬与追忆,仿佛丹尊只是许久未见的老友,而非早已作古的传。它似乎并不知道外界时光流转,沧桑巨变,亦或它沉眠于此,根本不清楚外界的变故?这个猜测让陆尘心中微微一沉,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击碎这个它长久以来的某种信念。
但事已至此,隐瞒并无意义。他迎着器灵骤然聚焦、充满难以置信光芒的眼神,缓缓出了更残酷的事实:
“据我得到传承时所知,这……正是太古丹尊,叶鸿前辈所遗留的传常而前辈他……早已在无尽岁月之前,因……硬撼道,力竭……身陨道消了。”
……
“《丹尊圣经》?!”
陆尘话音刚落,那悬浮在空中的萌娃器灵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的身子猛地一僵,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然而,紧接着听到“身陨道消”四个字,它脸上的震惊瞬间被一种更强烈、更本能的情绪所覆盖——拒绝相信。
“你……你胡什么?!” 萌娃的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叶鸿大人……身陨?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老人家功参造化,与地同寿,与日月争辉!怎么可能会……会陨落?!你一定是在骗我!你这个骗子,竟敢诅咒叶鸿大人?!”
它“嗖”地一下冲到陆尘面前,脸因为激动和愤怒涨得通红,乌黑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只是死死瞪着陆尘,仿佛要把他看穿。
陆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心中并无不悦,反而升起一丝同情。他神色平静而认真,语气沉稳地解释道:“我并非虚言。此信息源自《丹尊圣经》传承本身所携带的、属于丹尊前辈的零星记忆烙印。他确为追寻丹道至高,与道相争,力竭而逝。我继承其衣钵,亦感怀前辈之伟大与悲壮。”
他顿了顿,看着器灵那副仿佛塌下来的样子,补充道:“前辈似乎沉眠于此已久,不知外界时光荏苒。自丹尊前辈的时代至今,恐怕……已过去极其漫长的岁月了。”
萌娃呆住了。
它没有再尖叫反驳,只是愣愣地悬浮在那里,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苍白。那双总是充满灵动画神采的大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失去了焦点。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不可能……怎么会……大人他……那么强大……明明……”
它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身体微微蜷缩起来,显得异常脆弱。过了好一会儿,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终于不受控制地,从它那双大眼睛里滚落下来,划过胖乎乎的脸颊。
“呜……哇——!!!”
压抑的啜泣终于变成了放声大哭。这个活了不知多少万年、平日里总爱装老成的器灵化身,此刻哭得像个真正被夺走了最心爱宝物、信仰崩塌的孩子。它没有扑过来,只是蜷缩在半空,哭得撕心裂肺,哭声在空旷的传承殿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伤、迷茫与失落。
陆尘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出言安慰。他知道,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对于一个将某个人视为永恒信仰的存在而言,得知其早已陨落,这种打击是毁灭性的。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太古丹尊,油然生出更深的敬意。
究竟是何等人物,能让这样的存在铭记至今、崇敬至此,并在得知其死讯后悲痛如斯?
哭声持续了很久,才渐渐转为断断续续的抽噎。
喜欢丹尊圣经请大家收藏:(m.183xs.com)丹尊圣经183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