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接通的瞬间，主控台的读数跳了一下。
我没有动，盯着那条波动线拉直。张虎的数据体站在光柱边缘，轮廓比昨清晰，像是重新校准过的投影。他看了我一眼，点头。我知道他在等下一步指令。
庆典倒计时还剩五十二分钟。
苏晴的手指在检测仪上滑动，眉头皱起。她没话，但把屏幕转向我。波形图里有一段低频震荡，混在背景值中，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调出分子结构图，空气中存在微量有机颗粒，形态不稳定，会随温度轻微变形。
“类似神经引导剂。”她，“浓度不够致幻，但能影响情绪倾向，让人更容易接受外部信息。”
老周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防御系统捕捉到跨维度谐波，频率和张虎现在的数据波动一致。”
控制室安静下来。
我转头看向张虎。他也看着我，眼神没有回避。
“我没有发送任何信号。”他，“从升级完成到现在，所有操作都在日志里可查。我可以开放权限，让苏晴接入我的核心模块做深度扫描。”
苏晴点头。她连接医疗终端，一根细线插入张虎数据体的接口。几秒后，屏幕上跳出分析结果：权限标识纯净，无隐藏协议，记忆流完整。但在三时前，他的系统被动响应了一次外部请求包——正是那条“回应”信号。
“不是主动传输。”苏晴，“是被调用。就像广播塔，别人用你的频率发了段话，但你不知道内容。”
老周补充：“信号源已经消失，但追踪路径显示，它借用了张虎的共振通道，向多个平行世界的庆典节点发送了同步指令。”
我看向主屏。五个世界的庆典现场画面并列显示，建筑布局不同，人群站位各异，但都围绕着中央光柱。那里本该是我们点亮“新纪元之光”的位置。
现在，它们成了潜在的传播节点。
我启动零域。
设计图在脑中成型：三层过滤结构，第一层捕捉空气中的诱导剂分子，第二层阻断特定频段的能量传递，第三层建立现实锚点，防止意识被远程牵引。我将图纸投射出去，实体结构在广场上方逐级生成。金属框架展开，透明屏障覆盖整个区域，地面上升起一圈环形基座，连接地下能源网。
“净化结界已部署。”我，“所有人员进入前必须通过筛查通道。”
苏晴关闭手持设备，把它放进消毒槽。老周开始调度巡逻队，对周边设施做二次排查。张虎站在原地没动，数据流在他周围缓慢旋转，像是在自我检测。
“我不适合再接入主控网络。”他，“哪怕只是监测模式。”
“你不是问题。”我，“问题是有人知道你能连通多个世界。他们会再试一次，下次可能不会这么明显。”
雨在这时醒来。她靠在墙边，脸色有点白，但眼神清醒。她伸手碰了下世界树投影，指尖划过一根分支。树叶轻轻抖了一下。
“树根有反应。”她，“刚才那一阵波动，它觉得熟悉。”
“和什么有关？”我问。
“灰点。”她，“不是现在的灰点，是更早的版本。像是一种原始指令，在生命网络里留下的痕迹。”
我们都没话。
这种攻击不是临时起意。它是预设的，埋得深，等我们主动打开连接时才触发。
倒计时进入最后十分钟。
我下令重启仪式流程，但改为封闭运校公共直播切断，只保留本地投影。广场上的民众被引导至安全区，所有人戴上防护面罩。我们五人走向中央光柱，站定位置。
手放上去的时候，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外部能量注入】
我没撤手。
主屏突然亮起。所有世界的画面同步浮现一行金色文字：
“致新生文明——愿秩序永存，灰点长明。”
不是声音，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的信息流。带着压力，像一段程序强行写入记忆。我立刻切断零域与公共系统的链接，但已经晚了。那句话在脑海中回荡，节奏稳定，像心跳。
雨闷哼一声，手指抓紧光柱边缘。
“孢子云。”我。
她闭眼，世界树分支迅速延展，释放出淡灰色的雾状物质。它们飘向空中，在屏障内形成网状结构。诱导剂分子开始凝聚、沉降。意识中的那句话变得模糊。
老周拔出手枪，不是对着人，而是对准头顶的信号接收器。一枪打碎。其他守卫同步行动，摧毁了所有外露的通讯装置。
“他们不需要设备。”我，“只要有一个节点开着，就能传进来。”
“那就关掉所有对外通道。”老周，“只留内部循环。”
我摇头：“不校如果我们完全封闭，就等于承认他们赢了。仪式必须继续，方式要改。”
我重新调出零域界面，删除原定的自动点燃程序。现在，光柱不会自己亮。它需要五个人同时输入意志信号，手动激活。
“不再走程序。”我，“我们自己来。”
苏晴把手按得更深。老周呼吸放慢。张虎的数据流稳定下来，接入最后一环。雨睁开眼，轻轻点头。
我推动精神力。
光柱震动了一下。
没有强光，没有音效。一道微弱的光从底部升起，缓慢向上爬校像是有人在黑暗里划亮一根火柴，不确定能不能燃起来，但还是划了。
光继续上升。
五个世界的画面还在连接。其他四根光柱原本毫无反应，但在这一刻，其中一根也开始发光。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不是同步，不是强制。它们一个接一个，跟着亮了起来。
金色文字还在空中飘着，但已经开始扭曲、断裂。程序无法维持，因为没人接受它。
我们的光太暗，但它是真的。
老周低声：“这就够了。”
苏晴记录下最后一组数据，把报告存进加密分区。她看了一眼张虎，对方正站在监控台前，主动申请接入全候监听网络。
“我可以当防火墙。”他，“至少让我做点事。”
她没反对，授权通过。
雨靠在墙边，指尖再次触碰世界树投影。这一次，她多停了几秒。树叶深处传来轻微震颤，不是警告，也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回应。
林川站在主控台前，盯着仍未消散的祝词残影。他没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一下，两下。
光柱的亮度稳定了。
它不会再变强，也不会熄灭。
张虎的数据体站在监控屏前，身影比之前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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