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雾从脚底漫起，像活物般缠上腿。前方试炼弟子接连闷哼，护体灵光噼啪作响，迅速黯淡。一人踉跄跪倒，手臂裸露处泛起青黑，皮肤如纸浸水般起皱剥落。
叶无痕脚步未停，本源之瞳在眼底无声旋转。九重漩涡扫过沼泽底部，淤泥之下盘踞着一团扭曲藤蔓，根系深扎地脉，脉络中流转着浑浊绿芒。那不是寻常毒瘴，是活体妖植在呼吸吐纳。
他指尖微颤，极暗之力顺经脉沉入右臂龙鳞，隐而不发。随即左腿一软，单膝触地，灵力刻意外泄，掌心贴向泥面。
“又一个撑不住的。”
“别碰他，毒会顺着接触蔓延！”
惊呼声中，地底藤蔓猛然抽动。一根细藤破泥而出，尖端如蛇信般探向叶无痕后颈。绿芒缠上肩胛，灵力如决堤之水被疯狂抽走。众人脸色发白，无人敢上前。
藤蔓核心剧烈搏动，木属性能量如潮涌入叶无痕体内。他任其侵蚀，识海中本源之瞳骤然聚焦，九重漩涡逆向运转，吞噬之力顺着藤脉反向渗透。
藤蔓神经猛然绷紧，感知到异常。它本能收缩，欲抽离宿主。但为时已晚。
叶无痕右臂龙鳞骤然亮起幽光，极暗之力爆发，将藤蔓神经锁死在经脉接口处。吞噬漩涡在瞳孔深处成型，直击藤蔓本源核心。
“咯吱——”
地底传来枯枝断裂般的声响。整片沼泽剧烈震颤，绿雾翻滚如罚藤蔓疯狂扭动，根系从地脉强行剥离，泥浆炸起数丈高。缠在叶无痕肩上的藤条瞬间干瘪，绿芒熄灭。
他缓缓站起，掌心浮起一缕翠绿光流，纯净木灵之力在指间盘旋。轻轻一握，光流没入丹田。
四周死寂。
先前叫嚣的弟子瞪大双眼，喉咙滚动。那可是噬灵藤，能吸干金丹修士三日灵力的毒物，竟被他生吞了本源？
萧峰站在三步外，掌心捏得发白。他记得这人曾用无形手段震伤自己，如今又吞毒藤如食果，诡异得令权寒。他强压怒意，冷声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早和这毒物勾结？故意演这一出，好混进队伍。”
人群骚动。怀疑的目光再次汇聚。
叶无痕看都没看他，只抬手，指尖凝聚一滴墨绿毒液，悬于掌心。毒液滴落，砸在泥地发出“嗤”声，泥土瞬间焦黑塌陷，冒起腥臭白烟。
“若我勾结，你们早已化骨。”他声音平静，“它吸你们灵力，我吸它命脉。区别在此。”
罢，指尖轻点地面。一缕净化后的木灵之力渗入焦土。
枯草根部微颤，嫩芽破土而出，三寸高，绿得刺眼。
女修林婉倒吸一口气。她认得那毒液，连宗门特制玉瓶都禁不住腐蚀，此人竟能提纯转化？她上前半步，低声道：“你……能抗住毒雾侵蚀？”
叶无痕未答，只将手收回袖郑噬魂链在腕间轻颤，感应到远处仍有同类妖植潜伏。
“我们组队。”另一名弟子突然开口，是队中少有的筑基后期，“你断后，我们前探，如何？”
林婉点头：“你若愿意，我们共享路线。”
萧峰脸色铁青。他本是队首，如今话语权却被一个外人夺去。但他不敢再言挑衅，那日掌风反震的痛楚仍刻在经脉里。他只冷冷盯了叶无痕一眼，转身走向前方。
队伍重新启程。绿雾渐稀，脚下泥土变得坚硬，夹杂着碎骨与断裂的兵器。前方地势抬升，隐约可见石阶蜿蜒而上，通向一片灰岩高地。
叶无痕落在队尾，右手悄然覆上腰间噬魂链。链身微温，指向右前方三百步外的洼地——那里，一株半透明藤蔓正缓缓收缩，根部渗出淡金色汁液，与噬灵藤截然不同。
他眸光一凝。
那是变异种，金髓藤，木属性本源更精纯，但极难诱其主动攻击。若强行逼近，必惊动整片沼泽的藤脉网络。
他放慢脚步，故意落后十步。右臂龙鳞内，刚吞噬的木灵之力与极暗之力交融，形成一股隐晦波动，模拟出灵力紊乱的假象。
洼地中，金髓藤根部微动。
叶无痕呼吸放缓。
藤蔓缓缓探出地面，晶莹触须如探针般伸展。
他不动，任那触须贴上靴底。
刹那间，吞噬之力自足底涌出，顺藤而上。
金髓藤猛然抽搐，根系爆裂，金色汁液喷溅如雨。叶无痕五指一收，一缕金芒被强行剥离，没入掌心。他身形微晃，似承受不住反噬之力，扶住身旁石柱。
林婉回头：“你没事吧？”
“伤。”他摇头，将最后一丝金芒吞入识海。本源之力微涨，木属性法则碎片在丹田内缓缓旋转，尚未融合。
队伍登上高地。绿雾被甩在身后，前方是一片干涸河床，赤红雾气从裂缝中渗出，热浪扑面。河床上散落着焦黑残骸，有的呈人形，有的扭曲如兽。
“赤炎瘴气区。”有韧语，“听进去的人，三息内皮肉碳化。”
萧峰站在崖边，眺望远处：“绕不过去，只有这一条路。”
林婉看向叶无痕：“你刚才……能化解毒雾，这火毒……”
叶无痕未接话。他盯着赤雾深处，本源之瞳缓缓开启。九重漩涡扫过，捕捉到一丝异常——那火毒中混杂着微弱生机，不似纯粹死气。
他忽然弯腰，从石缝中拾起一块焦骨。骨面有刻痕，不是然裂纹，是人为铭文。指尖抚过，残留一丝极淡的灵力波动，与金髓藤汁液气息相似。
“有人来过。”他低声，“活着进去的。”
队伍沉默。赤雾翻涌，热浪扭曲视线。前方河床裂隙中，红雾如血浆般缓缓流动。
叶无痕将焦骨收入怀中，右手再次覆上噬魂链。链身震动频率变了，指向河床中央那道最深的裂缝。
他迈出一步。
脚底碎石滚落，坠入赤雾，瞬间化为灰烬。
队伍紧随其后。热浪扑面，护体灵光刚撑起便发出不堪重负的鸣响。
叶无痕走在最前，龙鳞在右臂隐隐发烫。他感知到地底深处有东西在搏动，像心跳，又像某种符阵在运转。
赤雾突然凝滞。
河床中央，一道人影缓缓站起。全身焦黑，衣物尽毁，唯有腰间一枚玉佩完好，刻着“云海”二字。
那人转过头。
面部皮肤片片剥落，露出森森白骨，但眼眶中，两点幽绿火焰缓缓亮起。
叶无痕脚步一顿。
那玉佩……与萧峰腰间佩戴的款式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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