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手指刚触上折扇的瞬间，那漆黑扇面忽然剧烈震颤。他瞳孔一缩，本能地将怀中苏璃月往身后岩壁凹处一送，左臂噬魂链猛然绷直，化作一道龙形虚影横在胸前。
轰——！
整片魔渊猛地一颤，气浪如潮水般炸开。一道身影自折扇后方凭空浮现，未及站稳便爆成一团血雾。狂暴的能量冲击席卷四方，地面龟裂，碎石飞溅，连空间都泛起层层涟漪。
是分魂。
而且是自爆。
叶无痕右掌疾抬，混沌之瞳强行催动，冰魄屏障在身前凝出半弧。咔嚓声接连响起，屏障寸寸崩裂，寒气四散。他借势后跃三丈，足尖点地，划出三道深痕，残余劲风被导入地脉深处，激起一阵低鸣。
苏璃月靠在岩壁阴影里，呼吸微弱，肩头胎记仍隐隐发烫。叶无痕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随即抬眼望向前方。
烟尘未散，一道人影已缓步走出。
玄色长袍垂地，袖口绣着暗金纹路，手中握着一柄收拢的折扇。他嘴角含笑，眼神温和，仿佛只是寻常师尊前来探望弟子。可那六道环形疤痕在他咽喉处微微跳动，像某种活物在皮下蠕动。
“为师等你很久了。”声音轻柔，带着久别重逢的感慨。
叶无痕冷笑：“你早已不是我师尊。”
话音落时，双瞳骤然亮起。左眼金光炽燃，穿透虚妄；右眼赤芒沉敛，锁定气息节点。九重漩涡在瞳孔深处缓缓旋转，确认眼前之人确为真身——不再是分魂，也不是幻象，而是当年亲手将他推入门囚牢的那个存在。
叶南轻轻敲了敲掌心的折扇，笑意不减：“你毁了我的分身，炼了我的扇骨，还吞噬晾化身……一步步走得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璃月身上，“可惜，你还看不清真正的局。”
“什么局？”叶无痕声音冷硬。
“域外魔。”叶南展开折扇，画面上《万灵吞噬图》扭曲变形，转瞬化作一幅幅真实影像——
妖域深处，千万尸傀列阵前行，眼中泛着幽蓝火焰；
剑冢废墟，一名执剑老者跪地嘶吼，元神被黑雾抽离，身躯瞬间干瘪；
北境雪原，一座城池在夜色中无声陷落，百姓睁着眼倒下，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脉络。
画面切换，最终定格在三宗覆灭的场景。
紫霄宫大殿崩塌，青阳剑派山门炸裂，玄冥阁祭坛自毁……每一幕都与叶无痕亲眼所见毫无二致。更令他心头一震的是，影像中某些细节竟来自他未曾察觉的角度——比如大长老临死前眼角的一滴泪，又比如玄冥阁主自爆时指尖残留的符印轨迹。
这不是伪造。
他的瞳力微微一震，捕捉到画面边缘一丝极其细微的因果波动——那是道化身消散时留下的痕迹。
“这些……是你放出来的？”叶无痕问。
“我只是让它重演。”叶南合上扇子，语气平静，“你以为自己终结了旧秩序？可你每一步，都在加速他们的降临。道化身为何会选在此时现身？三宗为何恰好在同一刻内乱？因为你破开了规则缝隙，让域外之力顺着裂缝渗入九域。”
叶无痕沉默。
他知道对方没有理由谎。一个能用仇敌血肉重塑分身的人，不会在乎真相是否暴露。真正可怕的是，这些画面背后的时间线完全吻合——从他觉醒本源之瞳开始，到吞噬魔帝残躯，再到击溃道化身，每一场大战之后，外界都会爆发一场无法解释的灾难。
像是某种连锁反应。
“那你呢？”他终于开口，“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叶南笑了：“我是守门人。”
“也是开门人。”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折扇再次展开。这一次，画面不再局限于九域内部，而是投向星域深处——
一片漆黑虚空中，无数眼球状的黑雾缓缓逼近，彼此融合，形成巨大的漩涡门户。门后隐约可见九头十二臂的巨影，每根手指都在蠕动，仿佛由无数生灵拼接而成。而在那门户正前方，悬浮着一口布满裂痕的古钟，钟身铭文黯淡，却仍散发着吞噬法则的气息。
熵寂之钟。
叶无痕瞳孔微缩。他曾以吞噬本源轰碎此钟一角，那一战发生在极远古战场，无人知晓。
可此刻，这画面却被叶南轻易展示出来。
“他们早就来了。”叶南收起折扇，目光直视叶无痕，“而你，是我选中的钥匙——吞噬一切规则的存在，才能打开最后那扇门。”
“我不需要钥匙。”叶无痕冷冷道，“我只需要毁掉它。”
“那就试试看。”叶南忽然抬手，掌心凝聚一道银光。
叶无痕立刻感知到危险，双瞳运转，本源之力涌向四肢百骸。可就在他准备出手的刹那，那银光并未攻来，反而刺入他自己脚下的地面。
轰隆——！
整片魔渊剧烈晃动，一道空间裂缝在两人之间骤然撕开。狂风呼啸，卷起碎石尘土，裂缝深处透出诡异的灰白色光芒，像是连接着某个死寂的世界。
叶南退后半步，立于裂缝边缘。
“我会给你时间。”他，“去查清真相，去选择立场。但记住——当你以为自己在对抗命运时，命运早已把你算进棋局。”
完，他转身踏入裂缝。
身形即将消失之际，他回头看了叶无痕一眼，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熟悉的笑。
然后，裂缝闭合。
一切归于寂静。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气机仍在震荡，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叶无痕站在原地，左手紧握噬魂链，右手护在苏璃月身前。他的双瞳仍未闭合，金赤光芒交替闪烁，试图捕捉叶南离去时的最后一丝轨迹。
但他找不到。
那道裂缝关闭得太过彻底，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低头看向地面，那里留下了一道浅痕——正是叶南最后一击所造成的裂口。裂痕不深，边缘平整，像是被某种极致锋利的力量瞬间切开。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那道痕迹。
冰冷。
光滑。
像是一面镜子被从中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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