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的格斗考核日，训练场上弥漫着汗水和紧张的气息。八月的阳光毒辣，将沙土地晒得滚烫，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场边围观官兵的热情。
“今考耗规则很简单，”赵班长站在场地中央，声音洪亮，“自由对战，点到为止。让我看看你们这两个月都学到了什么！”
周闫站在二班的队伍里，神情平静。他注意到训练场边缘多几个陌生的军官，肩章显示他们的级别不低。其中一位四十多岁、眼神锐利如鹰的少校格外引人注意。
“那是侦察营的杨营长，”李明凑过来声，“看来今不只是考核，还要挑人啊。”
周闫轻轻点头，目光扫过场边的军官们，最后落在场地中央的格斗垫上。
考核开始，新兵们轮番上场。拳来腿往，呼喝声不绝于耳。有人被打出了鼻血，有人扭伤了手腕，但都在军医简单处理后重新投入战斗。
“下一组，周闫对王虎！”
场边响起一阵骚动。这是众人最期待的对决：敏捷的周闫对阵力量型的王虎。
王虎脱去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他朝周闫咧嘴一笑：“这次我可不会大意了。”
周闫只是平静地走上垫子，摆出格斗架势。
哨声响起，王虎如同猛虎出闸，一记重拳直取周闫面门。周闫不硬接，侧身闪过，右手如电般扣住王虎手腕，借力打力。王虎前冲的势头被一带，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
“好！”场边不知谁喝了一声彩。
王虎脸色涨红，显然动了真怒。他再次扑上，这次用的是组合拳，封堵周闫的退路。周闫在密集的拳影中穿梭，每次都是险险避过，看得场边众人心惊肉跳。
“周闫怎么只守不攻啊？”李明焦急地嘀咕。
赵班长却看出了门道：“他在观察。”
果然，就在王虎一记摆拳落空的瞬间，周闫动了。他矮身切入王虎怀中，手肘轻轻顶在王虎肋下，同时脚下一绊。王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周闫的膝盖虚压在他背上，制住了他的要害。
“承让。”周闫松开王虎，伸手将他拉起。
王虎愣了片刻，苦笑着握住周闫的手：“我服了。”
场边响起热烈的掌声。杨营长微微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什么。
接下来的对决毫无悬念。周闫接连放倒了五个对手，每次都在三招之内解决战斗。他的打法毫无花哨，却招招致命，完全是实战中磨炼出的野路子。
“这子是哪来的？”一个教官低声问赵班长。
“普通家庭，在工地干过活。”
“工地？这身手是特种兵我都信！”
考核接近尾声，周闫已经连赢九场，成为新兵中当之无愧的格斗之王。就在大家以为考核即将结束时，杨营长突然站了起来。
“赵班长，让我试试这个兵。”
全场哗然。侦察营营长亲自下场考核一个新兵，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杨营长脱去外套，露出精悍的身材。他走到场地中央，朝周闫招招手：“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野路子。”
周闫看向赵班长，见后者点头，这才走上垫子。
“首长，请指教。”
杨营长不愧是老侦察兵，一出招就显露出深厚的功底。他的动作不如周闫快，但每一招都精准老辣，封死了周闫最擅长的反击路线。
周闫第一次陷入了苦战。他尝试了几次切入，都被杨营长提前识破，反而差点被制住。场边的新兵们都为他捏了把汗。
“你的路子很野，”杨营长在交手间隙突然开口，“但太依赖本能。战场上，敌人不会按你的套路来。”
周闫眼神一凛，突然改变了战术。他不再试图切入近身，而是开始游走，步伐变得飘忽不定。
杨营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现学现卖？有意思！”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这次周闫不再硬拼，而是将教官刚才演示的军体拳与自己野路子结合。他的动作开始有了章法，不再全是本能反应。
二十招过后，周闫看准一个空档，突然使出一个所有人都没见过的招式——他虚晃一拳，身体却如游鱼般滑到杨营长侧后方，手刀直取颈部。
杨营长反应极快，回身格挡，却没想到这是虚眨周闫真正的杀招在下面——一记低扫踢中杨营长支撑腿的关节处。虽然及时收力，但还是让杨营长踉跄了一步。
全场寂静。
杨营长站稳身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好！好一个声东击西！”
他拍拍周闫的肩膀，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这招不是军体拳，也不是街头打架能学来的。告诉我，谁教你的？”
周闫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父亲。他曾经是军人。”
杨营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问。
考核结束，周闫毫无疑问地获得了格斗考黑一名。但比这个荣誉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在与杨营长的交手中不落下风的表现。
“格斗才”的名号，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新兵连。
当晚，周闫被叫到连部办公室。除了赵班长和连长外，杨营长也在。
“周闫，你的表现很出色，”杨营长开门见山，“但我看得出来，你在格斗时有所保留。为什么？”
周闫站的笔直，目光平静：“报告首长，我父亲过，武术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不是用来炫耀的。”
“你父亲...他现在在哪里？”
“他牺牲了。在我八岁那年。”
办公室内一阵沉默。杨营长与连长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头。
“回去休息吧，”连长温和地，“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射击考核。”
周闫敬礼离开后，杨营长才对连长：“查一下他父亲的资料。这种身手，绝不是普通军人能教出来的。”
而此时的周闫，正站在营区的夜空下，望着边的星星。他轻轻活动着在考核中有些淤青的手腕，想起很久以前父亲手把手教他格斗的场景。
“闫，记住，真正的武学不在招式，而在心法。守护之心，才是最强的武器。”
那时的他还不懂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妹妹生病，直到他不得不为医药费四处奔波，直到他站在建筑工地上为生存而战时，他才真正明白——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守护生命中最后一点温暖。
远处，熄灯号响起。周闫转身走向营房，步伐坚定。
明的训练还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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