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娇娇是被花的惊叫声吵醒的。
娇娇刚揉着眼睛坐起来，就见花红着眼圈冲过来，声音发颤：“你是谁？怎么睡在我家姐床上？我家姐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没洗漱换衣，脸上还沾着排出来的脏污，她抬起手准备揉揉僵硬的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却看到一双黑灰的爪子，她自己也吓得“啊”一声大叫，“我的手！镜子呢？快给我镜子！”
花被娇娇这反应惊得一愣，但听着声音确实是自家姐，忙慌慌张张从梳妆台摸出镜子递过去。
娇娇一把抓过镜子，凑到眼前一看，当即倒吸口气，镜里的人满脸都是灰扑颇污垢，连眉毛上都沾着细屑，活脱脱像刚从煤洞子里钻出来似的，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白净的模样。
娇娇立即撩开裙子，看看自己的腿。腿也是黑灰色的，还隐隐传来一股恶臭。娇娇立即大哭，“呜呜呜，我是不是被下毒了？”
她只能这样讲，她怀疑她是昨晚练功走火入魔了。
娇娇越哭越凶，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往下淌，弄出一道道黑印子。她心里又悔又急，越想越委屈：都怪自己！娘亲明明教了正经心法，偏要犯轴瞎琢磨，自作主张乱练，现在好了，好好的美人，愣是变成黑不溜秋的“煤球”，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花看着娇娇哭得直抽气，想问的“是不是中毒”“哪里不舒服”全堵在喉咙里。
她的目光扫过娇娇的脸，突然顿住了，眼泪淌过的地方，冲开两道浅浅的印子，刚流过时是淡淡的灰白色，被泪水反复浸过的地方，竟露出磷下白净的皮肤，没沾到眼泪的地方，依旧黑黢黢的。
她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哪是什么中毒？分明是姐昨晚不知去哪疯玩，累得没洗漱就睡了！可这话不敢出口，怕戳得姐更委屈，只能慌忙递上干净帕子，软着声音哄：“姐别哭啦，咱先擦擦脸试试，不定能洗掉呢？许是这里的灰尘大，昨晚睡时，周围的灰落在脸上了……”
这话刚完，她自己都悄悄红了脸，这借口也太牵强了。
娇娇接过花递来的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慢慢收了哭声。等情绪平复些，她低头一看，原本白净的帕子竟已被蹭得黑黢黢的。
她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忙拉着花的手急道：“花！快，快去打水来！我要沐浴，这不定不是中毒，是能洗掉的！”
完，她还不忘拽着花的手叮嘱，“打水的时候动静一些，别让院里的其他人知道了。”
花瞧着娇娇脸上白一块、灰一块、黑一块的，嘴角的笑意压了又压，才故作镇定的用力点头：“好的姐！您在屋里等着，我这就去。早上我特意烧了热水，正好给您沐浴用。” 罢，轻手轻脚地转身往门外走，生怕动静大了惊动旁人。
娇娇一盆接一盆地洗，连换了四盆水，盆里的水才终于没那么黑。花刚端起空盆要去打第五盆，就被推门进来的翠、桃拦在了门口。
花，你这一大早端着水跑啥呀？”翠拦着她，话刚完，目光顺着花身后往屋里一探，当即扬声笑，“咦？姐醒啦！你这是要给姐端水洗漱？”
桃也赶紧凑过来，拉着花的胳膊追问：“花，你这大清早的折腾啥？我在隔壁都听见你倒了好几盆水了，难道是要给姐准备沐浴？”
花端水跑了好几趟，脸色早涨得通红，气息也有些发喘，正对着桃的问题不知怎么答，屋里突然传来娇娇的声音：“我早上醒得早，出了些汗，便让花倒热水擦擦。”
她顿了顿，又扬声补充：“你们来得正好，帮我找个浴桶来，光擦脸擦手不够清爽，我想好好泡个澡。”
桃翠面面相觑，虽然疑惑姐一大清早起来就要泡澡的行为，但是很利索的下去准备了。
桃和翠到底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没耽搁多久，就抬着满满一大桶冒着热气的热水，稳稳地进了娇娇的房间。
娇娇始终背对着她们，语气听不出异样：“热水放这儿就好，你们先下去吧。顺便帮我准备些带香气的花瓣来，我想泡个香花浴。” 她刻意不转身，怕脸上的黑灰没洗干净被发现引起怀疑。
其实方才用盆擦洗时，身上的黑灰已洗得差不多了，可娇娇总觉得皮肤还沾着股若有若无的酸臭味，连脸颊都透着股腻乎乎的油感，怎么都清爽不起来。
她想好好泡个热水澡，再用香香的花瓣除除味，这样子她又回到之前香喷喷的美女了。
人多果然办事快，有翠和桃搭手，没一会儿就万事妥当。等娇娇坐在梳妆镜前，花正为她轻拢长发、细细盘发时，镜中的姑娘早已恢复了往日模样，皮肤白白净净，透着吹弹可破的细腻，比之前还要水灵几分，脸颊上还浮着一层粉嫩嫩的健康红晕，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瞧着比往常更添了几分灵气。
花的指尖还沾着梳理头发的桂花油，看着镜中容光焕发的娇娇，忍不住笑着夸赞：“姐，您现在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您瞧瞧这皮肤，又白又嫩，还有这气色，粉嘟嘟的多精神，活像画里走出来的仙童！等您再长些，那不得长成真正的仙模样呀？”
娇娇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她转头拉过花的手，笑着回夸，“我家花也是美女呢。就是你的脸太瘦了，往后啊要多吃点，好好养身子，等养的圆润些，不定也是仙女一枚哦。”
花刚把最后一朵珠花别在娇娇的发髻上，娇娇正踮着脚、手扯着裙摆理褶皱，门外就先飘来蓉蓉软糯的喊声：“娇娇！娇娇！快呀！我们去吃早点！不然壮壮那家伙又要把好吃的都吃完啦！”
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还没落地，蓉蓉就像个炮弹一样冲进门，一把攥住娇娇的手，连拉带拽地往外跑：“快走快走！去晚了，百花糕就没啦！”
蓉蓉拉着娇娇的手，短腿倒腾得飞快，一路跑到前院。刚拐过回廊，院里大桌上的吃食就撞进眼里，黄澄澄的桂花糕、粉嘟嘟的百花糕，软乎乎的糖包和圆滚滚的肉包摆得满满当当，还有冒热气的豆浆、白米粥，连娇娇最爱的鱼肉粥都盛在白瓷碗里，飘着淡淡的鲜香。
食物的香气钻进娇娇的鼻子里，娇娇的肚子适时响起咕咕的叫声。
壮壮正坐在桌边，一手抓着百花糕往嘴里塞，一手端着豆浆，咕咚咕吣喝，嘴角还沾着糕屑，吃的不亦乐乎。旁边的楚芊芊见状，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皱着眉头，眼神写满了嫌弃。
再看楚芊芊，她指尖捏着一块桂花糕，口口地咬着，细嚼慢咽吞下去后，才拿起巧的银勺，轻轻在米粥碗里舀了一勺，吹了吹热气才慢慢送进嘴里。
那动作轻柔又规矩，那模样哪里是十一岁的女孩，像是成熟的大家闺秀，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十五六岁的优雅少女，动作自带优雅，与壮壮形成鲜明的对比。
娇娇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的腹诽，又来了，又让她给装到了。她这位师姐啊，无时无刻都不在与人对比。
娇娇和蓉蓉立马迈着短腿跑到桌前，手麻利地够着爱吃的。娇娇端起盛着鱼肉粥的白瓷碗，先用勺舀零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嘴，就捧着碗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另一只手还攥着块百花糕，时不时咬一口，让鲜粥混着花香，吃得格外满足。
蓉蓉则直冲着糖包跑，一把抓过一个就往嘴里送，“噗嗤噗嗤”咬得糖汁都快流出来，咬两口又端起豆浆“咕咚”喝一口，脑袋一点一点的，那着急的模样，真像身后有人要跟她抢似的。
一位百花谷的男弟子端着满满一盆新蒸的糕点过来，刚走近桌边，目光就落在了楚芊芊身上。见她口慢食、举止斯文的模样，心里满是赞许，忍不住开口夸赞：“这位姑娘真是仪态优雅，举手投足间透着端庄，想必是出自世家贵族吧！”
楚芊芊闻言，停下手中的银勺，微微抬眼，礼貌地冲男弟子颔首，声音轻柔：“多谢师兄谬赞。” 那模样，比刚才更添了几分从容得体。
那弟子听到楚芊芊的回答，眼睛不由一亮，出言打探道，“在下百花谷大长老座下弟子闻清风，不知姑娘芳名？”
楚芊芊当即站起身，提起裙摆轻轻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声音轻柔。“师兄有礼，女楚芊芊，是欧阳盟主的弟子。”
楚芊芊动作优雅，声音轻灵，十一岁的年纪已生得清秀明艳，举止又落落大方，活脱脱一个惹人疼的美人。再听闻她是武林盟主欧阳傅的弟子，这般容貌、仪态与家世，让闻清风瞬间看迷了眼，目光黏在她身上挪不开，心竟不受控地蠢蠢欲动起来。
就在闻清风看得发怔、心湖难平的时候，林清雪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你们吃好了没有啊？准备出发了！”
这话像盆凉水般拉回了他的神志，闻清风才发觉自己盯着楚芊芊看了太久，脸颊瞬间有些发烫，连忙收回目光，拱手尴尬地笑了笑：“姑娘勿怪，在下……在下唐突了。”
楚芊芊捏着锦帕轻捂唇角，眉梢眼角皆带笑，笑声透过帕子传来，如百灵鸟婉转动听，声音轻轻柔柔：“师兄不必介怀，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准备出发了。”
娇娇和蓉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两人偷偷对视一眼，心下同时腹诽，“啧啧啧，又，又让她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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