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刘老三家，凌风心里有底了——刘老三胆子，肯定会掂量轻重。他路过李老师家门口时，看见老秀才正站在院子里，望着上的晚霞发呆，手里攥着那半本《唐诗三百首》。
“李叔，东西都登记好了，放库房最里面，安全得很。”凌风喊道。
李老师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那就好。风子，多亏你了，不然这些书今就成灰了。”
凌风笑了笑，没多什么。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红卫兵还没来，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回到家时，已经黑透了，他又悄悄进了空间，检查了一遍地窖里的陶罐——薄荷长得很精神，土壤也很干燥，没有受潮的迹象。他松了口气，又舀了些灵泉水浇在药圃里，看着那些郁郁葱葱的药材，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第二一早，凌风刚到库房，就看见刘老三蹲在门口，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夜没睡。他看见凌风过来，赶紧站起身，手里捧着个红布包。“风子，我……我昨交漏了东西，这是我家祖传的算盘，我爹以前当账房先生用的，我实在舍不得……”
凌风接过红布包，里面是个紫檀木算盘，珠子油光发亮，显然是件老物件。“三叔，交上来就好，登记上，编号121，紫檀算盘一个。”
刘老三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昨是我糊涂，差点给村里惹麻烦。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藏东西了。”
凌风点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可他知道，这只是内部的风波，红卫兵随时可能来。他和王福满、老周商量，把库房的锁又加了两道，还在门口贴了“革命文物临时保管点”的纸条——这是凌风想的主意，用“革命”的名义掩护，或许能让红卫兵少些疑心。
中午的时候，公社的大喇叭突然响了，喊着“红卫兵将今日赴各大队开展破四旧运动，请各大队积极配合”。凌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赶紧通知铁柱和大壮守在库房门口，又去叫王福满和老周过来。
社员们听见广播，都纷纷关上门，院子里变得安静极了，只有大喇叭的声音在村里回荡。凌风沉默地站在队部门口，望着村口的方向，内心思潮起伏，准备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不一会村口的土路上突然扬起一阵尘土，伴随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的口号声，由远及近，像惊雷似的滚过凌家坉的上空。凌风站在队部门口，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门框，指节泛白。他看见十几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绿军装、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个瘦高个，约莫十八九岁，额前留着整齐的刘海，手里挥舞着一本卷边的《毛主席语录》，红袖章上“红卫兵”三个字用黄漆写就，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凌家坉生产队在这儿吗？”瘦高个在村口停下脚步，声音尖利，“我们是公社红卫兵战斗队的，来开展破四旧运动！你们队长呢？出来！”
王福满从人群后走了出来，脸上堆着客气的笑，手里也捧着本《毛主席语录》：“同志您好，我是凌家坉生产队的队长王福满，热烈欢迎红卫兵将指导工作！我们早就组织社员学习了《十六条》，积极响应破四旧的号召，已经主动收集了一批旧物件，正等着交给公社统一处理呢！”
瘦高个斜睨了他一眼，下巴抬得老高：“主动收集？别是阳奉阴违，藏起来了吧？我们可是听，有些生产队表面配合，背地里还帮着社员藏四旧！”
他身后的一个短发女生立刻接话：“对！张家庄昨就有人藏瓷碗，被我们搜出来了！谁要是敢跟革命作对，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凌风上前一步，接过话头，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同志，我们绝对拥护革命运动。您看，队部后院就设了临时保管点，所有收集的物件都登记在册，您可以随时检查。要是发现我们有藏私，任凭处置。”
瘦高个眯了眯眼，打量着凌风——眼前这年轻人穿着干净的蓝布褂子，眼神沉稳，不像是会谎的样子。他挥了挥手：“那好，带我们去看看！要是真像你们的，我们就不耽误时间；要是敢糊弄我们，今就把你们队部掀了！”
王福满赶紧引路，凌风、孙大壮和老周跟在后面，几人心里都绷着弦。库房门口贴着“革命文物临时保管点”的红纸，是凌风昨让老周写的，字里行间都透着“积极配合”的态度。瘦高个走到门口，指了指锁：“打开！”
老周掏出钥匙，和王福满、凌风一起，三人分别打开了三道锁——这是之前商量好的，用“多人共管”的架势，让红卫兵觉得他们对“四旧”保管很严肃，不是随便藏着。
库房门一推开，一股陈旧的木头味夹杂着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整齐地堆着十几个木箱，每个箱子上都贴着编号，旁边还放着一本厚厚的登记册。瘦高个走进去，随手翻开一个木箱，里面是些铜烟袋锅、旧账本和银簪子，没有特别扎眼的“贵重物件”。他又翻了几个箱子，看见张木匠的木工工具时，皱了皱眉：“这刨子、凿子也算四旧？”
“同志，这是社员张木匠家传的工具，他担心不符合新风俗，主动交上来的。”凌风赶紧解释，“我们想着，这些工具虽然是老物件，但还能用，要是直接砸了太可惜，就先登记保管，等请示了公社，看是留着用还是统一处理，绝不擅自做主。”
瘦高个拿起一把刨子，木柄被磨得光滑发亮，确实不像“封建糟粕”。他哼了一声，把刨子扔回箱子：“算你们识相。登记册呢？拿来我看！”
孙大壮赶紧递上登记册，瘦高个翻了几页，上面只有编号和物件名称，没有姓名，他又不满了：“怎么不写姓名？想包庇社员？”
“同志，这是我们怕将来处理时出岔子。”老周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要是写了姓名，万一有社员因为交了旧物件被人闲话，影响团结就不好了。我们只记编号，等公社有指示了，按编号找社员核对，既符合政策，又照顾社员情绪，您看这样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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