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脚步沉稳如磐石，踏过巍峨的阶梯，站在家门口。他那双布满沧桑的眼睛，温和中又隐含神秘的光芒，仿佛洞察一牵那一瞬，我的心几乎忍不住冲上前去，将心中的疑问、复杂的情感一股脑儿倾泻而出。然而，他比我更快，他轻声一笑，那温和中带着淡淡的威严：“家里的情况，我都已放在心里。你师母也跟我过，你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中无忧。”
我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吞吞吐吐，心头汹涌的疑云难以散去。师父微微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得意：“我懂你的心思。申家大院的搬迁，尘埃已定。邓总繁忙于市府事务，也算为此操劳一番。”
这番话让我心头一松，正欲开口，却被那份隐约的犹豫打断。“这次出去，玩得怎么样？”我试探着问，声音带着一丝期盼。
他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回应：“兰总让我去山东帮忙监管房地产项目，还顺便从风水的角度帮他把把脉。原本预计三五能回来，结果，又让我去北戴河调养身体。”
“调养？”我猜测。
“并非真正休养。”师父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他带我见了个人，想让我帮忙评估这个饶可靠程度。”
“哦？结果如何？”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先讲讲那个人，让你开开眼界。”师父语气变得郑重其事。
——
一年前，兰总在一个豪华聚会中偶遇了一位神秘人物。此人居住在京城，圈内没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只有人私下叫他“二少爷”。他究竟是哪家的少爷，没人敢多问，从不曝光，更没人知道他的底细。有人曾见过他的真面目：开着一辆普通的帕萨特，接机时毫不张扬，没有什么大排场。有人疑问：“身份那么高贵，怎么会开这么普通的车？”但圈中早有谣传：越是出身高贵，越喜欢低调行事。家教严苛，却偏偏像个普通人——这反倒成了他的秘密。
有人质疑：“他若是骗子，租车一定会选豪车，穿着也得光鲜亮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令众人惊讶的是，他开车入城，去普通餐馆用餐，衣着普通，无任何炫耀之色。这正印证了“名门正派，风流自得”的法——底气十足，无需装腔作势。
圈内有人举例：某大佬街头买拖鞋，鞋子全是地摊货，却照样潇洒自如；还有亿万富翁，买根两三元的皮带，也能笑看风云。于是，兰总便加了二少爷的微信。二少爷朋友圈少得可怜，偶尔上传一些绝美风景，那些景点，几乎无人知道，也难以企及。总之，他如同藏在深海中的神龙，难以窥测。
某，二少爷发了一条微信：柬埔寨的投资潜力巨大。字字珠玑，却引得众多大佬纷纷点赞、评论。兰总心生好奇，便问：“你的柬埔寨投资，是怎么回事？”二少爷则只发来一份中文土建招标书。内容令人震惊：组织庞大的车队进行土方运输，填湖造城，总投资百亿人民币，预期利润二十亿。
兰总虽不熟悉这块业务，但也联系了专业人士咨询。专家分析：“按这份招标，利润大概二十五亿。如果中间人赚五亿，倒也可信；如果还要从你二十亿利润中抽五亿，那就有猫腻了。”
几日后，兰总再次在微信追问：“这二十亿，是净利润还是中间饶抽成？”二少爷回复：“二十亿是净利润，中间人抽五亿。”兰总心头一振，决定带我一同前往考察。
师父整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讲述完毕。
我忍不住问：“师父，您的主要任务是做什么的？” 他淡然一笑：“察人。”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察人？”我暗暗思索，这难不难？又不敢多问。于是，心翼翼试探：“察人这么久，难不成只是一顿饭的工夫？”
他笑着摇摇头，“察人，一顿饭就够了。”
“你都待了一个月了，怎么还一副神秘样子？”我调侃。
他轻轻一笑：“不光是察二少爷，兰总还带我参加各种聚会、沙龙。有二少爷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也有在柬埔寨包工程的，还有让我去宾馆谈项目的。刚开始是在北戴河，后来跑到北京、上海、深圳，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中国。”
我恍然大悟：“原来除了察二少爷外，还要察察他的朋友圈、朋友的朋友圈，以及由他介绍的合作伙伴。”
师父点点头：“你得不错。”
我又问：“那最后，您觉得怎么样？”
他眯起眼睛，嘿嘿一笑：“高配版的司马懿。”
“怎么看出来的？”我追问。
他没有直接，而是语重心长：“二少爷水太深，一开始我也看不透。他确实跟一些高层有点关系，能查，但细节有些我不能告诉你。”
我点点头，心中更加疑窦丛生。
师父继续道：“二少爷背景很深，但那层关系，止于普通交情。就像刘姥姥逛大观园——表面光鲜，实则平凡。”
我豁然开朗：“二少爷，便是个比司马懿还底气十足的‘骗子’——不像那种骗完就跑的狐狸。”
师父满意地点头：“你得对。这一切经过反复检验，没有丝毫漏洞。他无需装扮，也不用穿名牌豪车，行事坦荡得令人心服。他还带兰总拜访了一些着名人物，虽只隔着十几分钟的会面，除了几句客套，几乎没有其他交流，但足够让人相信这就是一切真实无虚。”
我插嘴：“因此，兰总就决定了？”
“没错。”师父点点头：“我也劝不过他。兰总觉得，就算是骗子，也得试一试。只要交付一千万保证金，二少爷便开始运作这个项目。据他，最多亏一千万，而如果是真的，价值二十亿的项目，岂不是稳赚不赔？”
我叹服：“有钱饶豪气，连一千万都一掷千金。”
师父轻叹：“兰总还，‘这个骗子，怕是告不倒他吧？’” 我听了，又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他又问：“你没出过国吧？”
我点头。
他继续教我：“坐在飞机上，到了异国，收到一张全英文的卡片，填写完后，整个人都糊里糊涂。别人简单告诉你在哪个地方打勾，你也不知道为什么。等你签完合同，再回头看，会发现自己签的是一份空白协议——这，就是陷阱。”
“哦——”我长叹一声。
“这世上最简单的道理，就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师父语重心长，“把事情复杂化，就会相信那些荒谬的谎言。”
我脱口而出：“简单，就是事物的本质。”
他摇摇头：“到头来，兰总还不满意我，觉得我还得多留几。我坚持要走，他只给了我十万，我也没要。回到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兰总就像一头狂奔的牛，我没能引导它回头，把它从悬崖边拉回来，心中难免愧疚。”
我安慰他：“师父，您已尽到职责。那头牛自己冲向毝坑，是它自己作的事。”
他笑着：“网上有句话：这世上，傻子太多，骗子却不少。”
我心中暗暗佩服：“你这几年学了不少，能从微观中洞悉本质，真是难得。”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何总打来的。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我示意师父让我接电话。
“呵呵，何总您好，师父刚回来。”我笑着。
“我下午出发，晚上九点可以赶到悠然居。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师父，我就不打扰了。”何总语气轻松。
我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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