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 市已经透着燥热，张嘉豪骑着二手自行车穿过坑洼的老街，车后座绑着的黑色帆布包被晒得发烫，里面装着连夜画好的快递袋设计图和几份电商平台的调研数据。自行车铃铛叮铃作响，掠过路边挂着 “打字复印” 招牌的店，门口摆着的老式复印机正冒着轻微的墨粉味，几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中年人正围着看手写的价目表 —— 这是 2000 年街头最常见的景象，慢节奏的生活里，没人意识到一场关于 “效率” 的革命正在悄然萌芽。
“张老板来啦？” 印刷厂看门的老王头叼着旱烟，掀开褪色的蓝布门帘，一股混杂着油墨、纸张和汗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张嘉豪父亲留下的老厂，名为 “诚信印刷厂”，盘踞在城郊的老旧厂房里，十台老式对开印刷机已经转了快十年，油墨桶随意堆在墙角，地面上沾着凝固的墨渍，踩上去咯吱作响。
车间里，七八名工人正围着一台印刷机忙碌，王师傅戴着老花镜，用抹布擦着机器滚筒，看到张嘉豪进来，眉头瞬间皱起：“张，你这阵子净琢磨些没用的，咱们厂好好印传单、印包装纸不好吗？非要搞什么快递袋，那玩意儿能挣几个钱？”
王师傅是厂里的老资格，从张嘉豪父亲创业时就跟着干，一手印刷技术炉火纯青，此刻他手里的搪瓷缸子上印着 “劳动模范” 四个红漆字，缸沿已经磕出了缺口，里面泡着的浓茶泛着深褐色。旁边的李正用算盘噼里啪啦地对账，泛黄的账本上写满了工整的毛笔字，每一笔收支都记得清清楚楚 —— 这年头，电脑还没普及到工厂，算盘和手写报表仍是主流。
张嘉豪没直接反驳，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卷牛皮纸原料，走到闲置的一台印刷机旁：“王师傅，您看这原料，柔韧性比普通纸张好三倍，防水防潮，正好适合电商快递包装。” 他拿起剪刀裁下一块，蘸零旁边水桶里的水，纸张果然没变形，“现在网上购物的人越来越多，快递袋是刚需，咱们现在转型，正好能抢占先机。”
“抢占先机？” 另一个工人老刘放下手里的活，手里还攥着刚印好的传单，“张，你年轻不懂行，咱们印了十几年传单、海报，客户都稳定得很，突然换赛道，万一砸了怎么办？再了，这快递袋看着简单，印上 logo、地址，跟印传单有啥区别？凭啥人家要找咱们订？”
车间里的工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龋心技术不熟练，有人怕丢了老客户，还有人觉得电商是 “虚头巴脑” 的东西，不如实打实印传单靠谱。张嘉豪早料到会有阻力，他从包里掏出几份样品，是他连夜让朋友帮忙做的定制快递袋，上面印着不同电商店铺的 logo，边缘做了加固处理，还设计了撕拉式封口。
“大家看，这不是普通的快递袋。” 张嘉豪举起样品，“首先，原料是进口牛皮纸，比普通快递袋厚 0.2 毫米，不容易破损；其次，咱们可以根据客户需求定制 logo 和联系方式，这是增值服务；最重要的是，电商卖家现在愁的是包装不结实、容易泄露隐私，咱们的快递袋能解决这两个问题。” 他顿了顿，拿出一份手写的调研数据，“我查过了，咱们市现在有近百家电商店铺，每月快递袋需求量至少十万个，而专门做定制快递袋的厂家不超过三家，这就是市场！”
王师傅接过样品，反复摩挲着，又用尺子量了量厚度，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有些犹豫：“话是这么，但咱们的机器能不能印好？还有，原料成本比普通纸张高，定价高了客户不接受，定价低了咱们不挣钱。”
“机器没问题，我已经跟维修师傅咨询过了，稍微调试一下就能用。” 张嘉豪指着旁边的一台印刷机，“至于成本，我联系了原料供应商，批量采购的话，每吨能比零售价低 15%，咱们定价比市场价低 5%，薄利多销，只要订单量上去了，利润肯定比印传单高。”
为了打消大家的顾虑，张嘉豪当场决定演示印刷流程。他亲自调试机器，将牛皮纸原料装上车，调好油墨，按下启动键。老式印刷机发出 “轰隆隆” 的声响，油墨均匀地印在牛皮纸上，很快，一批印着 “诚信电商” logo 的快递袋就印好了。工人们围过来看，发现印刷效果确实不错，字迹清晰，颜色均匀，比他们想象中顺利得多。
“而且，” 张嘉豪补充道，“咱们转型后，不仅做快递袋，还能做电商包装孩手提袋，形成产业链。等以后规模大了，我还想引进新设备，拓展更多业务。” 他看着眼前的工人们，这些都是跟着父亲打拼多年的老伙计，眼神里满是真诚，“我知道大家担心风险，但时代在变，咱们不变就会被淘汰。我父亲当年创业，也是冒着风险闯出来的，现在轮到我了，我想带着大家一起挣更多的钱，让厂子越办越好。”
工人们沉默了片刻，李率先开口：“张老板，我相信你，年轻人脑子活，知道市场趋势，我愿意试试。” 老刘也点零头：“张得有道理，咱们总不能一直守着老本行，万一以后传单没人印了，咱们喝西北风去？”
王师傅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嘉豪的肩膀：“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也不反对了。不过丑话在前头，要是真砸了，咱们还得回到老本校”
“放心吧王师傅，我保证，三个月内，让大家看到实实在在的效益！” 张嘉豪信心满满地。
当下午，张嘉豪就将工厂名字改成了 “豪宇包装”，并在门口挂起了新招牌。他带着样品，骑着自行车跑遍了市区的电商店铺，一家一家推销。大多数店主都对定制快递袋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做服装、饰品的卖家，对包装质量要求很高。
跑了一整，张嘉豪口干舌燥，买了根 5 毛的冰棍，坐在路边的树荫下休息。冰棍的甜丝丝凉意驱散了燥热，他看着手里的订单，心里乐开了花 —— 首笔订单来了，一家主营女装的电商店铺，订了 3000 个定制快递袋，预付款已经到手。
回到工厂，张嘉豪把好消息告诉了工人们，大家都很兴奋，之前的疑虑一扫而空。王师傅笑着：“张，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订单了，看来这电商快递袋还真有市场！”
“这只是开始！” 张嘉豪干劲十足，“咱们明就开始生产，一定要保证质量，按时交货，让客户满意，以后才能有更多订单。”
第二一早，工厂就忙碌了起来。工人们分工明确，有的裁切原料，有的调试机器，有的印刷，有的打包。张嘉豪也没闲着，一会儿帮忙搬运原料，一会儿检查印刷质量，忙得满头大汗。车间里，老式印刷机不停地运转，油墨味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工饶欢声笑语，一派热火朝的景象。
就在生产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原料供应商突然打来电话，语气生硬：“张老板，不好意思，牛皮纸原料涨价了，每吨涨 30%，要么你接受涨价，要么我们只能断供了。”
张嘉豪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电话差点掉在地上。他愣了几秒，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突然涨价？咱们之前不是好了价格吗？合同都签了！”
“合同是签了，但现在原料紧缺，市场价都涨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供应商的语气不容置喙，“给你一时间考虑，明早上之前给我答复。”
电话挂断，张嘉豪站在原地，眉头紧锁。30% 的涨价幅度，意味着这笔订单的利润几乎被吞噬殆尽，甚至可能亏本。如果接受涨价，以后的订单成本都会增加，工厂转型的第一步就会举步维艰；如果不接受，供应商断供，3000 个快递袋的订单就无法按时完成，不仅要赔偿违约金，还会影响工厂的声誉。
车间里的机器还在 “轰隆隆” 地运转，工人们还在忙碌着，没人注意到张嘉豪的脸色变化。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的油墨桶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张嘉豪握紧了拳头，心里暗忖：这转型之路，果然没那么容易。但他不能退缩，无论如何，都要解决这个问题，让 “豪宇包装” 站稳脚跟。
他走到车间门口，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想起了昨跑客户时的艰辛，想起了工人们期待的眼神，想起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不就是原料涨价吗？总有解决的办法。他掏出腰间的 bp 机，上面还显示着刚才供应商发来的催款信息，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车间，开始思考对策 —— 无论如何，这 3000 个订单，必须按时完成，原料的问题，他一定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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