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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泼洒的墨汁，把燕大南门外的城中村染得浓黑。张嘉豪骑着二手自行车穿行在坑洼的土路，车筐里的搪瓷缸随着颠簸哐当作响，缸壁上 “劳动最光荣” 的红字被磨得有些模糊 —— 这是下午从陈雪家出来时，陈母硬塞给他的， “熬夜干活得喝点热水”。刚拐进技术团队租住的平房巷口，就听见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气声，混着 cRt 显示器嗡文电流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豪哥，真没办法了！” 刚推开门，负责核心编程的李伟就猛地从折叠椅上站起来，油污斑斑的手指攥着一张软盘，软盘标签上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写着 “塞班 SdK 测试版”，边缘已经被磨得起了毛，“我们跑遍了中关村所有软件店，正版开发工具要三万多，盗版的根本找不到适配 S60V2 系统的，拨号上网查了一下午，国外论坛的教程全是英文，还得翻墙，慢得像蜗牛爬！”
张嘉豪放下自行车，反手带上门，一股混合着泡面味、汗味和油墨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平房里摆着三张拼接的木板桌，上面挤着四台老式 cRt 显示器，屏幕泛着刺眼的白光，照亮了墙上贴满的手写代码笔记和塞班手机机型参数表。团队里另外两个成员正趴在桌上，面前的泡面盒里还剩着几根没吃完的火腿肠，台灯的光晕在他们疲惫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别急。” 张嘉豪拉过一把塑料凳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兜里的诺基亚 N70—— 下午见家长时，陈父还拿着这手机研究了半， “现在这玩意儿比 bp 机还稀罕”。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世的记忆：2005 年前后，塞班系统最火的时候，他曾在一个二手电脑市场淘到过一套盗版开发光盘，里面不仅有 SdK 工具，还有国内程序员整理的中文教程，就是不知道 2000 年这会儿能不能找到。
“你们还记得中关村后面的硅谷电脑城吗？” 张嘉豪抬眼看向众人，语气笃定，“那里有个地下摊位，专门卖盗版软件和游戏光盘，老板姓王，外号‘光盘王’，我前世见过他囤过塞班的开发工具，不定现在就有存货。”
李伟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可是我们昨刚去过啊，问了好几家都没迎…”
“你们找错地方了。” 张嘉豪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外套，“他的摊位不在一楼大厅，在地下负一层的拐角，门口挂着个‘游戏堂’的纸牌，得从侧门进去。”
凌晨一点的中关村早已没了白的喧嚣，只有几家 24 时营业的网吧还亮着灯，门口贴着 “拨号上网，10 元 \/ 时” 的海报。张嘉豪和李伟骑着自行车，穿过空荡荡的街道，硅谷电脑城的侧门果然虚掩着，昏黄的路灯透过门缝照进去，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影碟机声音。
地下负一层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一排排铁皮货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光盘，标签上印着《传奇》《反恐精英》等游戏名称，还有各种办公软件和系统安装盘。拐角处果然有个挂着 “游戏堂” 纸牌的摊位，一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桌上打盹，面前的显示器里播放着香港电影。
“王老板，醒醒。” 张嘉豪轻轻敲了敲摊位玻璃。
“光盘王” 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是两个年轻人，不耐烦地挥挥手：“都关门了，要买光盘明再来。”
“我们要塞班系统的开发工具。” 张嘉豪直截帘，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在桌上，“只要能找到能用的，这钱就是你的。”
“光盘王” 的眼睛瞬间亮了，拿起钱掂量了一下，转身从货架最底层翻出一个积满灰尘的纸箱，里面果然躺着几张光盘，标签上写着 “Symbian SdK 2.0 中文破解版”。“这可是我从一个老外手里换的，就这一套，你们运气好。” 他把光盘递给张嘉豪，“里面有教程和工具，能不能用我可不管啊。”
回到平房时，已经蒙蒙亮。团队四人立刻围到电脑前，张嘉豪将光盘放进光驱，cRt 显示器上跳出 indos xp 的蓝色进度条，伴随着光驱 “滋滋” 的读取声，几人屏住了呼吸。十几分钟后，开发工具成功安装，中文教程里详细标注了本地商户查询功能的编程步骤，甚至还有适配诺基亚 N70 的调试技巧。
“有了！” 负责调试的张鹏激动地拍了下桌子，搪瓷缸里的水溅出几滴，“豪哥，这教程太管用了，你看这个函数调用，正好解决我们之前卡壳的问题！”
张嘉豪点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现在分工，李伟负责核心代码编写，张鹏调试适配机型，赵阳用拨号上网查商户数据，我来整理接口文档。今必须把本地商户查询功能做出来，争取明能在诺基亚上测试。”
窗外的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平房，落在布满代码的屏幕上。几人轮流泡着泡面，喝着从陈雪家带回来的热水，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张嘉豪偶尔抬头，看着身边年轻的脸庞，心里感慨万千 —— 前世他就是因为缺少这样的教程和工具，错过了塞班系统的黄金期，这一世，他终于要抓住这个机会。
中午时分，拨号上网的电脑突然 “叮” 的一声，赵阳激动地喊道：“豪哥，商户数据找到了！我从本地黄页网站爬了三百多家商户信息，包括地址、电话和经营范围，都整理成表格了！”
张嘉豪走过去看了一眼，表格里的商户信息密密麻麻，从餐馆、理发店到书店、音像店，涵盖了燕大周边和市中心的主要区域。“好，把数据导入数据库，李伟这边接口做好后直接对接。”
傍晚时分，核心功能终于编写完成。张嘉豪拿起诺基亚 N70，用数据线连接电脑，将 App 安装包传输进去 —— 这个过程用了足足十分钟，因为数据线传输速度只有几十 Kb 每秒，比后世的蓝牙还慢。安装完成后，他点击图标，屏幕上跳出 “豪生活” 的简易 logo，紧接着就是本地商户查询界面，输入 “餐馆” 两个字，几秒钟后，十几家商户的信息赫然显示在屏幕上，包括地址、电话和简单介绍。
“成了！” 四人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李伟激动地抱住身边的张鹏，赵阳则拿起搪瓷缸猛灌了一口热水。张嘉豪看着屏幕上的 App，嘴角露出笑容 —— 这不仅是一个功能的突破，更是他在移动互联网赛道上迈出的坚实一步，前世的遗憾，正在一点点被弥补。
就在这时，张嘉豪的灵通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电商客户刘老板的号码。他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刘老板急促的声音：“张，能不能加急做一万个定制快递袋？我这边突然来了个大订单，客户要求三内必须交货，不然就要违约了！”
张嘉豪心里咯噔一下 —— 印刷厂现在的产能是每三千个，一万个快递袋三内交货，意味着每要生产三千三百多个，而且还是定制款，需要重新调整印刷模板。他看了一眼身边还在欢呼的团队，又看了看屏幕上刚刚调试成功的 App，深吸一口气：“刘老板，你放心，三后我一定按时交货。”
挂羚话，平房里的欢呼声渐渐平息，李伟看出了张嘉豪的顾虑：“豪哥，印刷厂那边能搞定吗？”
张嘉豪点点头，眼神坚定：“一定能。App 这边你们继续优化，我现在就去印刷厂安排生产。” 他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平房，外面的阳光正好，街道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骑着自行车的行人、叫卖的贩、路边张贴的招聘广告，构成了 2000 年独有的时代画卷。
他骑上自行车，朝着印刷厂的方向驶去，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生产计划：24 时轮班制，调整机器参数，联系油墨供应商加急送货…… 只是他没想到，这场极限冲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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