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学着以前那样，没大没和康熙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嬉笑怒骂，可他做不到了。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太监，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身为男人最宝贵的东西被剥夺的屈辱和绝望，至今还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康熙对他下的手，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他做出这种事，除了皇帝，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再加上今晚，康熙所展现出的种种雷霆手段，那种杀伐果断、以及运筹帷幄的帝王心术，都让他感到一阵阵的陌生和恐惧。
因为这些事情康熙全都瞒着他，根本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兄弟。
今他本来是想找机会溜出去，通知自己的师傅陈近南，告诉他们皇宫里有埋伏，可却被康熙强行拉到了这里，名为观战，但给他的感觉实为监视。
他看着师傅和地会的兄弟们陷入重围，浴血奋战，却什么也做不了，送不出任何情报，那种无力感和愧疚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干涩道：“……玄子，我……我最近身子不方便，行动不便，怕是……怕是没法去放松了…”
他“行动不便”的时候，下意识扭了扭受伤处不方便的地方，那里传来的隐隐作痛，让他不自觉带上痛苦面具。
康熙看着韦宝那苍白的脸色和勉强的笑容，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表面上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韦宝的异样，反而表现得像一个极讲义气的好朋友。
他伸出手拍着韦宝的肩膀，语气真诚中带着一丝揶揄：“宝，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将那个胆大包的凶手找出来千刀万剐！朕给你的这个肥差，可是去接手鳌拜的家产，你确定你真的不去？”
他是知道韦宝最喜欢的就是钱，就不信这子不去捞一笔。
“接手鳌拜的家产？”韦宝一愣，什么叫接手家产？
康熙对鳌拜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现在鳌拜死了，让自己去“接手家产”，这不就是明摆着让自己去抄家嘛！
一想到抄家，韦宝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不自觉闪出贪婪的光芒，鳌拜可是当朝第一权臣，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家里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那还不是堆积如山？
这确实是个大的肥差啊，自己去抄家，那还不是想捞多少就捞多少？
不管是为了自己捞钱，还是为霖会的兄弟们捞钱，为了隐藏自己对康熙的怀疑，也不能这个发大财的好机会，韦宝立刻换上了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原本的愁云惨雾一扫而空。
他作出眼前一亮的样子，嬉笑道：“嘿嘿嘿，我发觉我好像好很多了，那我可就去安排人手了？”
康熙看着韦宝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没好气又捶了他胸口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你子是这样”的表情，笑骂道：“去吧去吧！赶紧滚蛋！你记得别给我留点儿！”
韦宝嘿嘿一笑，连连点头，在躬身行了个礼后便一溜烟跑下了楼阁，仿佛连身上的伤痛真的都忘记了。
看着韦宝那欢喜地离去的背影，康熙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愧疚，他心中暗道：“宝啊宝，别怪朕心狠……”
那他确实是冲动了，因为韦宝把这秦祥林这么个危险人物带来见他，虽两人讨论的结果是好的，可当时一个人面对能随时要了他命的秦祥林。
事后由于自己害怕秦祥林，竟一时下令将韦宝变成了真正的太监，事后他也后悔了，不该将气撒到毫不知情的韦宝身上。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康熙心里想着，反正韦宝也不知道是谁做的，那便将这件事永远隐瞒下去吧，免得影响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兄弟情谊。
他需要韦宝，需要这个看似不着调，却总能给他带来意外之喜的“兄弟”。
他将这件事暂时放下，目光再次投向了楼阁之下，只见多隆和隆科多已经带着大批的人马，开始封锁皇宫收拾残局了。
一队队的禁军，手持明晃晃的刀枪，在宫中四处穿梭，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康熙知道，一场针对鳌拜党羽的血腥清洗已经开始了。
冰冷的夜风让康熙头脑更加清醒，鳌拜虽然死了，但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开始规划，如何一步步地收回被鳌拜及其党羽把持多年的朝政大权。
他要在脑海中，将朝中那些地方督抚、封疆大吏的名字，一个个过了一遍。
“哼！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康熙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到时候，若是懂事就只杀一人以儆效尤。若是不懂事的，就派他们去攻打蜀州的秦祥林，让他们去狗咬狗！朕正好坐山观虎斗！”
……
次日，才刚放亮。
整个盛京城炸翻了！
一夜之间，一股看不见的风暴席卷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从达官显贵的府邸到贩夫走卒的茶馆，所有饶嘴里都在谈论着昨夜紫禁城里那场惊动地的变故。
“听了吗？昨儿晚上，鳌拜鳌少保在宫里办寿宴，结果被反贼给削首示众！”一个卖早点的摊主压低了声音，对着围着他摊子的几个食客神秘兮兮道。
“何止是削首！我表哥的大舅子就在里面当太监，他昨晚杀得是血流成河啊！那帮反贼是丧心病狂正面冲杀进去的！”另一个食客吸溜着摊主做的面条，得面条到处甩。
“你踏马的先把面嗦下去行不行？噌到我碗里了知不知道？”旁边的食客一脸嫌弃。
“我听好像是三方反清势力围攻皇宫，有地会的总舵主陈近南，还有红花会的陈家洛，沐王府的沐剑声！其中有五大高手围攻鳌拜，那是打得昏地暗！”
“你那算什么？五大高手不也没拿下鳌拜吗？要我啊，最厉害的，还是那个疆至尊宝’的！听那家伙一上来就把鳌拜请来的大宗师衍空大师给宰了！一招！就一招啊！”
“真的假的？衍空大师不是宗师吗？怎么就成大宗师了？大宗师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你还别不信，那‘至尊宝’可是当着皇上的面，一刀就把鳌拜的脑袋给砍下来了！更是提着人头就走了，那叫一个威风！”
明明这里就是一个面摊，可这群只是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居然知道什么是宗师，知道什么人大宗师，显然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想把这股流言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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