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像要炸开。
陆衍睁开眼时，只觉得旋地转。陌生的记忆碎片如破碎的琉璃，狠狠扎进脑海。
他捂着额头坐起身，指尖触到的是粗糙的麻布被褥，鼻尖萦绕着一股霉味混合着劣质朱砂的刺鼻气味。
借着从破旧木窗透进的昏光，他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一间四壁漏风的石屋，墙角结着蛛网，地上散落着几枚灵气稀薄的符石。
这就是青云宗下属最偏僻的符箓坊，而他，成了这里的新任坊主。
“无望金丹......”他喃喃念着这具身体原主得到的评语，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前世身为经济学博士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会穿越到这样一个修行世界，还成了被宗门放弃的“废柴”。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院子里，三个人以三种截然不同的姿态迎接他的到来。
靠墙坐着的是老修士赵德柱，花白的头发乱蓬蓬地打着结，浑浊的眼睛半开半阖，手里捏着半块干硬的馒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
听到开门声，他只是掀了掀眼皮，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发呆。
坐在石凳上的是个黝黑少年，正对着桌上几张画废的符纸发愁。
听到动静，他慌忙站起身，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坊、坊主，您醒了？”
最引人注意的是站在屋檐下的女修。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身姿挺拔如青竹，此刻正仔细地清点着木架上寥寥无几的符箓。
听到陆衍出来，她只是淡淡瞥来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坊里还有多少存货？”陆衍开口，声音因久未饮水而沙哑。
女修柳芸头也不抬，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下品符纸三百张，受潮的朱砂五两，成品符箓二十八张。
灵石......”她顿了顿，“还剩十块。”
十块下品灵石。
陆衍心下一沉，这连维持最基本的生产都不够。
“宗门不是每月都会下拨经费吗？”
这次接话的是赵德柱，老人嗤笑一声，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经费？连续三年考烘底，半年前就停了！子，认命吧，这里就是个等死的地方。”
少年陈凡不安地挪了挪脚，欲言又止。
绝望感如冰冷的潮水漫上心头。
陆衍环视这个破败的院落，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麻木、绝望、隐忍，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底。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符合‘内卷’定义的特殊环境......】
【系统正在激活......3...2...1...】
【内卷管理系统已绑定】
陆衍猛地怔住。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片淡蓝色的光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宿主：陆衍】
【境界：炼气五层（初期）】
【管辖单位：青云宗符箓坊】
【员工数量：3】
【月度盈亏：-15灵石】
【当前任务：实现当月盈利（0\/1）】
【任务奖励：100积分，KpI考核模块】
【剩余时间：2923时59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呼吸一滞。作为经济学博士，他太明白“KpI考核”意味着什么。在这个修行世界出现这样的系统，荒诞得让他想笑。
但他笑不出来。
因为光幕最下方还有一行字：【任务失败：灵力清零】。
灵力清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比死更可怕。
陆衍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他看向院中三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从明起，符箓坊的规矩要改了。”
赵德柱嗤笑一声，柳芸终于抬起头，眉头微蹙。
只有陈凡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茫然和不易察觉的期待。
“第一，作息时间调整。”
陆衍一字一顿，“每日卯时作，亥时息，旬休一日。”
“什么？”
赵德柱猛地站起身，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卯时就要上工？那早课修炼怎么办？”
“绘制符箓就是最好的修炼。”
陆衍面不改色，“还是，赵老更想去矿脉做苦工？”
老人张了张嘴，最终悻悻坐下。
柳芸上前一步，青衫在风中微动：“坊主，这个安排是否太过严苛？修真之人讲究张弛有度......”
“张弛有度是给才的优待。”
陆衍打断她，目光如刀，“而我们，是被判定为‘无望金丹’的废人。
除了往死里卷，还有什么出路？”
“废人”二字像一记重锤，砸得三人齐齐变色。
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柳芸，指尖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陈凡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坊主，那......那我们这么辛苦，有什么好处吗？”
陆衍看向他，嘴角终于扬起一丝弧度：“问得好。从明起，实行绩效制。
完成基础任务的，灵石照发。超额完成的，额外奖励。
完不成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扣发当月灵石。”
院子里顿时一片死寂。
赵德柱的脸色变得铁青，柳芸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唯有陈凡，在最初的震惊后，眼中渐渐燃起一簇火苗。
“现在，”陆衍拍了拍手，打破凝固的气氛，“赵老去清点材料，柳师姐整理账册，凡跟我来。”
他没有给众人反驳的机会，转身走向唯一还算完整的工作台。
陈凡犹豫一瞬，跑着跟上。
夕阳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
陆衍拿起一张画废的符箓，指尖抚过歪歪扭扭的纹路，忽然问道：“你觉得，为什么这些符箓卖不出去？”
陈凡愣了愣，老实回答：“因为......画得不好？”
“不止。”
陆衍将符箓对着光，眯起眼仔细端详，“纹路断续，灵力不均，用料粗糙。
最重要的是——”
他转头看向少年，目光深邃：“我们从来没想过，买符箓的人真正需要什么。”
陈凡怔在原地，似懂非懂。
夜风渐起，卷起地上的落叶。
陆衍望向远处青云宗主峰的方向，那里灯火璀璨，与这里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
内卷？他在心里冷笑。
那就看看，谁能卷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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