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带回的消息，并不是来自坊市寻常的顾客，而是来自一位相熟的低阶散修，在酒酣耳热时，压低声音向陈凡透露的。
“凡哥，你们坊子最近风头太盛，可得当心点。”
那散修打着酒嗝，眼神闪烁，“我有个远房表亲，在‘流云商会’下属的一个驿站点当差，前几日听他们管事的喝酒时提起，联盟内部对你们这事儿，意见并不统一。”
“意见不统一？”陈凡当时就留了心，连忙追问。
“是啊，好像有的执事觉得你们坏了规矩，搅乱了市场，该压一压。
但也有人……你们这是‘鲶鱼效应’，能刺激那些死气沉沉的旧坊子增添活力，更有助于市场的良性发展。
反正他们争得挺厉害的。”
那散修顿了顿，左右瞟了几眼，声音压得更低，“喃喃道，我表亲隐约还听到，好像有机阁背景的某位执事，对你们那个自制符纸和强化符箓的技术，特别感兴趣。”
机阁！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划过陆衍的脑海。
虽然目前的信息还停留在“修真界央斜、维持秩序的超然存在这个层面，但结合之前发现的“灵气枯竭曲线不自然”的蛛丝马迹，以及系统任务指向的“千年资本骗局”，任何与机阁相关的动向，都足以让他高度警惕。
这种“感兴趣”，恐怕绝非善意。
“还有吗？”陆衍沉声问道。
陈凡摇了摇头：“我那朋友也就知道这些了，再多的，他那个层面也接触不到。
不过坊主，联盟内部有分歧，对我们算是好消息吧？至少不是铁板一块地要针对我们。”
陆衍缓缓踱步，沉吟不语。
有分歧，意味着有周旋的空间，但也意味着水更深，更浑。
那位“感兴趣”的机阁背景执事，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发出致命一击。
“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陆衍最终道，“好消息是，我们或许能找到盟友，或者至少是持中立态度的势力。
坏消息是，我们被更高层次的存在盯上了，未来的麻烦，可能远超一个百宝符箓堂。”
他看向忧心忡忡的三人，语气斩钉截铁：“但无论如何，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柳师姐继续提升制符成功率，赵老优化符纸品质，凡稳住现有客户，打探更多消息。
十日后联盟问询，我自有应对。”
众人见陆衍如此镇定，心下稍安，各自领命而去。
就在问询之期临近，只剩下三的时候，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再次悄然到访。
依旧是那身不起眼的灰袍，依旧是那张平凡无奇的脸。
韩观察员，不，现在应该称呼为韩执事了。
他腰间悬挂的令牌，纹路比之前更为复杂，显然在联盟内的地位有所提升。
他这次没有惊动其他人，直接出现在陆衍的石屋外，仿佛融入了夜色。
“韩执事？”陆衍开门，见到是他，心中微动，侧身请进其屋。
韩执事进屋后，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这才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上次的公事公办，多了些许难以言喻的意味：“陆坊主，别来无恙。”
“托韩执事的福，勉强支撑。”
陆衍不动声色地回应，为他斟了一杯粗茶。
韩执事没有碰那杯茶，目光锐利地看向陆衍：“三日后，联盟问询，由李清风执事主持，另有三位执事参与评议，其中一位，姓屠，名远山。”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陆衍的反应。
陆衍面色平静：“多谢韩执事告知。”
“屠远山执事，”韩执事缓缓道，“出身于机阁外围世家，对新兴技术，尤其是不在传统谱系记载内的技术，素有研究之癖好。”
这话已经得相当直白了！点名了那位“感兴趣”的执事的身份和背景！
陆衍心念电转，韩执事为何要向他透露如此关键的信息？是示好？还是另有所图？
“韩执事为何告诉我这些？”
陆衍直接问道。
韩执事看着陆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赞赏：“联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有人墨守成规，有人力求变革。你之前的作为，虽显激烈，却符合‘促进生产力发展’这一条隐秘的联盟宗旨。
我看重的，并非你一时之得失，而是你背后那份……打破僵局的潜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屠远山此人，性情偏执，对看上的东西，不择手段。
他若在问询会上发难，必会紧盯你的技术来源，甚至会提出‘技术共享’或‘联盟监管’等要求，你需早做准备。”
技术共享？联盟监管？这几乎等同于要将青云符箓坊的核心机密拱手让人！
陆衍眼中寒光一闪：“多谢韩执事提醒，陆某晓得了。”
韩执事回头，深深看了陆衍一眼：“好自为之。
若你能过了屠远山这一关，或许……我们真有合作的机会。”
完，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那隔音禁制也悄然散去。
石屋内，陆衍独自一人，面色凝重。
韩执事的提醒，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想。机阁的触角，果然已经开始向他和他的技术延伸。
三日后的问询，绝不仅仅是简单的陈述明，而是一场关于技术所有权和未来发展主导权的博弈！
屠远山……技术共享……
陆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想巧取豪夺？那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他意识沉入系统，光幕上，积分在持续积累。
他快速浏览着商城列表，目光在几个偏向于“信息防护”、“契约辨伪”以及“逻辑强化”的辅助性技能上停留。
是时候，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准备一些特别的“弹药”了。
暗流已然涌动，风暴即将在联媚议事厅内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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