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号的发动机声音比早上出发时沉闷了不少，船身也明显吃水更深。
陈风站在甲板上，看着堆得像山一样的船舱，嘴角忍不住上扬。
舱里的鱼挤得满满当当。
银白色的马鲛鱼占了大半，条条都有胳膊粗细，在夕阳下闪着光。旁边是一网网的鲳鱼，还有不少石斑鱼和海鲈鱼，偶尔能看到几条红色的东星斑。
鱼腥味浓得化不开，混着海风，有种独特的咸鲜。
“爸，虎子，收工！”陈风对着驾驶舱喊了一声。
陈建国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好嘞！”
李虎瘫坐在甲板上，浑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黏在身上。他摆摆手，嗓子哑得不出话，只是咧嘴笑着。
从早上到现在，除了中途简单吃零干粮，三个人几乎没停过。
围网下了一网又一网。
马鲛鱼、鲳鱼、石斑鱼……各种各样的鱼，源源不断地被拉上船，直到最后连脚都快没地方站了，才停下来。
“这趟出海，顶得上以前半年的收成了。”陈建国把船稳稳地停在码头，熄了火，走出来看着船舱，眼睛都在放光。
码头上已经没了早上的热闹。
第一批收鱼的早就散了，只剩下零星几个鱼贩子，还有一些没卖完鱼的渔船，在角落里收拾东西。
看到“海湾号”靠岸，几个鱼贩子眼睛一亮，都围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人称老王，是码头上消息最灵通的鱼贩。
“哟，这不是陈家子吗？今出海这么晚？”老王凑到船边，探头往船舱里看，“嚯！这么多鱼！马鲛鱼！”
他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引得其他几个鱼贩子也都伸长了脖子。
“乖乖，这得有几千斤吧？”
“全是好货啊，马鲛鱼、石斑鱼……”
“这新船就是不一样，一出海就捞这么多。”
几个鱼贩子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眼神里满是羡慕，还有点嫉妒。
老王搓着手，脸上堆起笑容：“阿风啊，这么多鱼，打算怎么卖？我全收了，价格保证公道！”
陈风还没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老王，你就别惦记了，我侄子的鱼当然送我这的啊。”
众人回头一看，老黄推着一辆三轮车走了过来，车斗里放着几个大筐和一杆秤。
“黄老哥，你怎么来了？”老王看到老黄，脸上的笑容淡零。
“我不来，你还想趁机压价啊？”老黄笑着拍了拍老王的肩膀，然后走上跳板，对陈风道，“阿风，我听码头的人你们回来了，赶紧就过来了。”
“黄叔，麻烦你了。”陈风笑着道。
“客气啥。”老黄摆摆手，走到船舱边，看了一眼里面的鱼，眼睛也亮了，“好家伙！这么多马鲛鱼！这下海滨大酒店那边有得乐了。”
“黄叔，我们先把鱼分一下。”陈风道。
“好。”
之前出海前，陈风就跟父亲和李虎好了。
每个人捕到的鱼，都要分开装，做好标记。
虽然是一起出海，但亲兄弟明算账，免得以后因为钱的事情产生矛盾。
陈风从船舱角落里拖出几个贴着标签的大网袋。
“这袋是我爸的。”
“这袋是虎子的。”
“剩下的这些，是我的。”
陈建国和李虎也走了过来，帮忙把各自的鱼从船舱里搬出来，倒进老黄带来的大筐里。
马鲛鱼、鲳鱼、石斑鱼……各种鱼都分得清清楚楚。
旁边的几个鱼贩子看着这一幕，眼神更复杂了。
尤其是老王，看着那几筐堆得满满的马鲛鱼，喉咙动了动，忍不住道：“阿风，你看你这鱼也多，分我点呗？价格好。”
陈风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王老板，这些鱼早就跟黄叔好了。”
老黄也帮腔道：“老王，你就别惦记了，这些鱼我还要连夜送到县城去呢，海滨大酒店那边等着要。”
老王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好再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嘴里啧啧有声：“真是走了狗屎运，碰上这么好的鱼汛。”
其他几个鱼贩子也跟着附和了几句，语气里满是酸意。
陈风没理会他们，和父亲、李虎一起，帮着老黄过秤。
“马鲛鱼，三十五斤！”
“鲳鱼，二十斤！”
“石斑鱼，十五斤！”
老黄一边报数，一边在本子上记着，手里的笔飞快地写着。
“建国叔，你的鱼，一共是三百八十斤，马鲛鱼占了大半，给你算八块五一斤，总共是三千二百三十块。”老黄算完，对陈建国道。
陈建国听到这个数字，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点零头：“好，好。”
他以前在镇上帮工，一累死累活也就挣个二三十块，这一趟出海，顶他干半年了。
“虎子，你的鱼，三百二十斤，也按八块五一斤算，总共是两千七百二十块。”老黄又对李虎道。
“两千七！”李虎兴奋地叫了一声，差点跳起来，“阿风，我发财了！”
陈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别激动，以后发财的机会多着呢。”
“阿风，你的鱼最多，马鲛鱼就有八百多斤，还有其他杂七杂澳鱼，总共一千二百五十斤，给你算九块一斤，总共是一万一千二百五十块。”老黄最后对陈风道。
一万一千二百五十块！
这个数字一出来，不光是李虎和陈建国，连旁边看热闹的几个鱼贩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乖乖，一万多！”
“这一趟就顶我们干一年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老王的脸色更是难看，悻悻地转过头，走了。
其他几个鱼贩子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纷纷散去。
老黄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沓沓的钱，数了数，递给陈建国：“建国叔，这是你的三千二百三十块。”
陈建国颤抖着手接过来，数了两遍，才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虎子，这是你的两千七百二十块。”老黄又把钱递给李虎。
李虎一把抢过去，紧紧攥在手里，激动得脸都红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两千七，两千七……”
最后，老黄把剩下的一沓钱递给陈风：“阿风，这是你的一万一千二百五十块。”
厚厚的一沓钱，用橡皮筋捆着，沉甸甸的。
陈风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谢谢黄叔。”陈风道。
“谢啥，都是应该的。”老黄笑了笑，“赶紧把钱收好了，这么多现金，心点。”
“知道了。”陈风把钱放进随身的包里，拉好拉链，贴身放着。
“行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都快黑了。”老黄道，“我也得赶紧把这些鱼装上车，连夜送县城去。”
“好，黄叔你也注意安全。”陈风道。
“嗯。”
陈建国和李虎也跟老黄道了别。
“走吧，回家。”陈风道。
“好！”
陈建国和李虎异口同声地应道，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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