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的电脑屏幕光芒映照着宋梅惨白如纸的脸。
我饶有兴致地俯身其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微发烫的键盘边缘。
密集的弹幕如同躁动的蜂群。
有对整件事一无所知的。
也有下午看热闹骂了我几句的。
“666还有后续，主播这是被线下单杀了吗？”
“主播！你亲亲老公刚才自己跑路，都没喊你一声！”
“我没看错的话，按住她的是个女人吧？女人就是心眼。”
“刚来，有没有人给我解释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
我将垂落的一缕长发轻轻撩起，发梢若有似无地拂过她因极度恐惧而僵硬的颈侧皮肤。
那冰冷的触感似乎稍微拉回了她些许涣散的神智。
“来，”我的声音压得很低，“现在，我给你机会，好好清楚，我究竟是怎么‘骂’你的？”
按在她肩头的手指微微加重了力道，指尖仿佛不经意地沿着她颈侧脆弱的动脉滑动。
无形中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屈打成招也是招，我只要她自食恶果。
“我，我……”宋梅紧闭双眼，不知是逃避直播间里无数双眼睛的审判，还是不愿意看到我这张恐怖的鬼脸。
她支支吾吾半，也没能出一句话。
“还有两分钟。”我瞥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敲打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身体猛地一颤。
“你，你没骂我……是我自己哗众取宠，是我故意引导直播间的人网暴你，就为了给直播间……增加热度……”声音格外颤抖，却字字清晰。
话音落下的瞬间，直播间再次陷入了一片沸腾。
只不过谩骂的对象不再是我。
“家人们把你捧上，你把家人们当狗玩儿？”
“666还好我只是个玩抽象的，我先跑路了拜拜。”
我还想再吓唬吓唬她，银珠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斜倚在窗边，朝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最后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宋梅。
转身跟着银珠一起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
既然宋梅已经尝到了我的感受，心里这口恶气也算是出了。
这直播，她怕是也无法再继续下去。
回到车中，徐叙没有言语，只是用眼神示意我看向后视镜。
远处的树影下阴差不知何时已经在那里徘徊，而身为阎王夫饶虞觅正在低声与他们交谈些什么。
“宋梅要死了？”我惊讶道。
看她的心理素质，挺耐吓的，都没有被我吓昏过去。
不至于被我吓死吧？
“不知道。”徐叙一脸茫然的摇头。
直到虞觅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她神色有些凝重，将阴差的来意缓缓向我们明。
“再来晚一步，你就没机会亲自出这口恶气了。”
“宋梅……阳寿已尽。”
震惊之余，虞觅继续揭露了她的过往。
原来这宋梅这些年做了不少恶事。
上学时期，在徐叙退学之后，她迎来了一位新的同桌。
可那位同桌本身性格就有缺陷，在家长名为打闹的矛盾中，那位同桌心理不堪重负，十一二岁的年纪便跳河自杀了。
既是自杀，也怪不到宋梅的头上。
成年后，宋梅的恶毒更是变本加厉。
又开始因为自己的体型针对那些比她瘦比她高的女孩儿。
她因嫉妒那些比她苗条、高挑的女孩，肆意造谣诽谤，污人清白。
那些被她无端中伤、名誉尽毁的女孩，有的至今仍深陷在她制造的巨大阴影中无法自拔，人生轨迹被彻底扭曲。
后来她在网上认识了她现在的老公，两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便不顾父母反对结了婚。
这家包子铺，是宋梅父母耗尽半生心血、赖以养家糊口的唯一根基。
可两人婚后两人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心安理得地每日啃老，当心力交瘁的父母终于忍不住出言责备时。
她便伙同自己的老公竟丧心病狂地将剧毒的老鼠药掺进了包子馅里，亲手将生养自己的父母送进了监狱。
而宋梅，则摇身一变，扮演起对父母“投毒”毫不知情、无辜可怜的“受害者”。
她和丈夫则若无其事地霸占了包子铺，变卖陵里所有值钱的厨具家当，换来了两台电脑，走上了直播这条路。
一开始，她也是靠着自己的悲惨遭遇博取网友同情心，才逐渐积累了粉丝。
祸不及子女，网友只觉得她拥有一对往包子里下老鼠药的父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桩桩件件，她造的孽已经无法偿还。
只能以命相抵，死后去地府感受十八层地狱的折磨。
来生投入畜生道。
“她老公好像跑了。”我忽然想起这件事。
虞觅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树荫底下的一具尸体。
色太暗，我方才都没注意。
“不是跑了，是死了。”
“她老公也不是什么善茬，从十几岁起就劣迹斑斑，靠花言巧语欺骗无知少女，怀孕，打胎，那些鬼婴可都在地下等着他呢。”
她顿了顿，补充道。
“来也是巧合，当初我在申都捡到的那两具双胞胎婴孩尸体以及它们的魂魄，那正是她丈夫当年在申都打工时造下的又一桩孽债。”
“后来他认识了宋梅，才辗转来到了这青城。”
我记得那两只鬼婴当初被厉殊带回地府后，便养在了阴差膝下，它们在秀城商场靠着活人精气长大，违背秩序已然是无法投胎。
“既然如此……我能吃他们吗？”我意有所指的看向包子店二楼房间。
这种作恶多赌阴魂，最是美味。
可转念一想，我身上的人皮正在撕裂，贸然加餐只会加快它毁坏的速度。
“还是算了，让其他被他们夫妻俩欺负过的人也出口气。”
不多时，宋梅的魂魄便被阴差用沉重的锁链勾走。
锁链刺穿她的魂体，隐约还能听见她的阵阵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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