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老平和的声音直接在心神深处响起，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沧桑。凌风神识凝成的虚影在寒潭深处微微一顿，面对这不朽真魂突如其来的问话，他并未慌乱，反而收敛了所有气机，以神念恭敬回应，姿态不卑不亢。
“晚辈凌风，误入簇，感知到前辈不朽魂光，特来拜见。寻找前辈，是为寻求一份机缘，以期能在未来大道之争中，多一分把握。”他并未直接提及系统或具体危机，言辞坦诚却又保留了几分。
“机缘？”那团乳白色的光团微微波动，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承载着‘混沌’与‘弑帝’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可背道而驰意志的家伙，你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与机缘。你所求的，恐怕并非简单的力量提升吧？”
凌风心神微震，这不朽真魂的感知敏锐得可怕。他沉吟片刻，决定透露部分实情：“前辈明鉴。晚辈身负宿命，未来必将面对难以想象的强敌，其中，便包括……真正的‘帝’级存在。故而需凝聚最强根基，方有一线生机。”
“真正的‘帝’级……”不朽真魂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那苍老的声音带着追忆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多少年了……未曾听闻有人敢直言‘弑帝’。你身上的那股‘否定’与‘破灭’的意志，虽仅是一丝雏形，却已初具屠戮诸帝、践踏规则的锋芒。告诉吾，这股意志，从何而来？”
凌风没有立即回答，他能感觉到，这个问题关乎信任，也关乎他能否得到这不朽真魂的认可。他默默运转《混沌帝诀》，一缕精纯至极的混沌气息自他神识虚影中弥漫而出，虽然微弱，却带着万物本源、鸿蒙初开的古老韵味。同时，他也未刻意压制流云剑意中那股“弑帝”的决绝。
“混沌为基，弑帝为拳…”不朽真魂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是惊讶，是感慨，更有一丝了然，“原来如此……你是那一脉的传人……不，或许，你本就是……”
它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在斟酌，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凌风抓住机会，主动开口：“前辈似乎对‘混沌’与‘弑帝’知之甚深？不知可否为晚辈解惑？”
寒潭深处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那乳白色的光团在缓缓流转，内部的细金色符文生灭的速度加快了几分。良久，那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揭开尘封历史的沉重：
“混沌……乃是万物之始，是一切力量与规则的源头。执掌混沌者，有成‘帝’之资，统御万界，制定秩序。汝之功法气息，纯正古老，应是源自那位……最古老的混沌主宰。”
凌风屏息凝神，知道即将触及核心秘密。
“而‘弑帝’……”不朽真魂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并非指屠戮寻常帝境。它所指向的，是那高踞于诸万界之上，视万灵为刍狗，以纪元为棋盘，冷漠无情、近乎道化身的……‘规则之帝’！他们是秩序的极端化身，是枷锁，是终结！你的那股意志，针对的便是他们！”
规则之帝！视万灵为刍狗！凌风心中掀起滔巨浪。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了解到“弑帝”二字的真正含义。这与系统赋予的称号，与他冥冥中感受到的未来宿敌，完全吻合！
“为何……会赢规则之帝’？混沌帝与他们，又是何种关系？”凌风急切地追问。
“关系？”不朽真魂发出一声似悲似叹的悠长波动，“曾是同道，后为死担古老的混沌帝，认为力量应用于创造与守护，赋予万灵生机与自由发展的可能。而‘规则之帝’们，则认为无序的生机终将导致宇宙的熵增与崩坏，唯有建立绝对秩序，清除所赢变数’与‘意外’，方能实现所谓的‘永恒’。”
“清除变数……”凌风喃喃自语，想到了域外邪神那种毁灭一切生机、归于死寂的行为模式。
“不错。”不朽真魂肯定了凌风的猜想，“域外邪神，不过是‘规则之帝’们麾下，负责执挟清理’任务的工具之一罢了。它们并非生灵，更像是一种……被编程好的毁灭法则具现化。”
真相如同惊雷，在凌风心神中炸响！他一直对抗的域外邪神，竟然只是更高层次存在的工具！那真正的敌人，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那……那位古老的混沌帝，如今何在？”凌风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联想到了自身的血脉，联想到了系统的来历。
乳白色的光团剧烈地波动起来，光芒明灭不定，显示出不朽真魂内心的剧烈激荡。那苍老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愤怒：
“他……败了。在一场席卷诸万界的‘纪元清洗’之战中，为了庇护他所创造的无数生灵世界，为了给万灵留下一线挣脱枷锁、追求自由的希望，他……燃烧了自身的一切，拖着数位‘规则之帝’一同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那他……彻底陨落了吗？”凌风急切地问，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陨落？对于他那样的存在，概念早已不同。”不朽真魂的光芒稍稍稳定，“他的形体与大部分意志确实消散了，但他留下了后手，播撒了种子……比如，蕴含他本源血脉的传承者，比如，凝聚他部分大道感悟的‘系统’核心……比如，吾。”
“您？”凌风猛地抬头，看向那团不朽真魂。
“吾，乃是他麾下，执掌‘灵魂不朽’法则的追随者，一缕不灭真灵所化。”不朽真魂的声音带着傲然与追忆，“当年一战，吾本体崩灭，唯留此真灵遁入簇，借九幽寒风滋养，等待……等待一个合格的传承者，一个能继承他遗志，继续与‘规则之帝’抗争的人。”
它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敲打在凌风的心头。所有的线索在此刻串联了起来——他的身世，系统的来历，域外邪神的本质，以及未来注定要面对的恐怖敌人！
“所以，您等待的，是我？”凌风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团光。
“是，也不是。”不朽真魂的回答出乎意料，“你身负混沌血脉，承载‘弑帝’意志，确是最好的人选之一。但，欲承其冠，必承其重。吾之传承，并非简单的力量赠与，而是‘灵魂不朽’之道的赋予。你需要通过吾之试炼，证明你的灵魂，有资格承载这份不朽，有毅力走完这条逆伐帝之路！”
乳白色的光团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漆黑的潭底照得如同白昼！一股浩瀚无边、仿佛源自宇宙本初的灵魂威压，缓缓降临，笼罩了凌风的神识虚影。
“家伙，告诉吾，汝可敢接受这‘不朽魂炼’？成功，则魂灵初具不朽特质，神识发生质的飞跃，更能得到吾之认可，知晓更多秘辛，甚至找到修复你怀中那女娃神魂的方法。失败……则魂飞魄散，真灵湮灭，连轮回的资格都将失去！”
强大的压力让凌风的神识虚影几乎要溃散，但他挺直了“身躯”，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烧起熊熊的战意与坚定。冷凝霜沉睡的面容在他心中一闪而过，父亲混沌帝悲壮的身影仿佛矗立眼前，未来尸山血海的景象如在目前。
他迎着那浩瀚的魂压，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回应，声音斩钉截铁，在这极寒的潭底回荡：
“前辈，请——开——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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