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
沈清辞看着突然出现在宫道拐角的萧彻，脚步一顿，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
萧彻快步上前，目光紧紧锁住她。
不过几日不见，她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囚衣上还带着暗沉的血迹。
他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来接你。”他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受苦了。”
沈清辞鼻尖一酸，迅速低下头，掩饰微红的眼眶。
“我没事。”她声音很轻，“只是，连累殿下了。”
她知道，自己能活着走出牢，他必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不这些。”萧彻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环顾四周，这里是通往百草园的偏僻宫道，此刻并无人迹。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高大的宫墙阴影之下。
触手一片冰凉，腕骨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萧彻的心又疼了一下，握着的力道不由得更轻柔了些。
“父皇将你安置在百草园，”他看着她，眸色深沉，“那里远离是非，但也消息闭塞。我会安排人照应你。”
沈清辞抬起头，望进他眼底：“殿下付出了什么？”
萧彻沉默一瞬，避重就轻：“一些身外之物罢了。”
“是南境暗桩，还是神机营的调令？”沈清辞却直接点破，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忠叔曾隐约提过，那是殿下多年的心血！”
萧彻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随即露出一抹苦笑。
“你倒是敏锐。”他没有否认，只是握紧她的手，“清辞，那些东西没了可以再经营。但你，只有一个。”
沈清辞心头巨震，看着他坚定而深邃的眼眸，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价值连城的势力，换取她一条命。这份情，太重了。
“殿下……”她声音哽咽，“不值得。”
“我值得，就值得。”萧彻语气不容置疑，“沈清辞，看着我。”
沈清辞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
“牢之灾，不会白受。”萧彻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沈将军的冤屈，我母妃的死因，还有今日你我被迫分离之痛，这一切，我萧彻对起誓，必会查个水落石出，让所有幕后之人，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砸在沈清辞心上。
宫墙巍峨，投下沉重的阴影，将他们笼罩其中，仿佛与世隔绝。
沈清辞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不再掩饰的野心与复仇的决心。她心中的悲愤与不甘，也被彻底点燃。
“好。”她重重点头，反手握紧了他的手，尽管她的手心冰凉，却异常用力，“殿下，我信你。”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和他一样坚定。
“百草园虽是放逐，却也清净。我会在那里蛰伏，暗中寻找线索。李总管似乎知道些什么，顾九娘也能传递消息。”
她顿了顿，继续道：“周尚书书房里的密函，我虽未带出，但内容已牢记于心。还有楚离，他既然是父亲旧部，或许能提供边疆的线索。”
萧彻听着她条理清晰的分析，眼中闪过赞赏和心疼。她总是这样，在最艰难的时候，也能迅速找到方向。
“外面的事，交给我。”他承诺道，“你只需保护好自己，等待时机。”
“我不会坐以待保”沈清辞摇头，眼神清亮，“殿下，我们里应外合。”
“好一个里应外合。”萧彻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是几来他第一次露出近似笑容的表情。
他抬手，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指尖带着克制的暖意。
“清辞，前路或许更加艰险，你怕吗？”
沈清辞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与殿下并肩，无所畏惧。”
阳光艰难地穿透宫墙的阴影，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光斑，那双眸子亮得惊人，里面是历经磨难后愈发坚韧的灵魂。
萧彻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此刻她的模样刻入心底。
“等我。”他最后只了这两个字，却蕴含了千言万语。
“我等你。”沈清辞轻声回应，同样郑重。
引路的太监在远处心地张望，不敢催促。
萧彻松开了手，那点温暖的触感消失，沈清辞的手腕重新变得冰凉。
“去吧。”他低声道，“万事心。”
沈清辞点零头，最后看了他一眼，仿佛要从他那里汲取足够支撑下去的力量，然后毅然转身，跟着太监走向那条通往百草园的、更加孤寂的宫道。
萧彻站在原地，目送着她单薄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宫墙尽头，久久未动。
风穿过高大的宫墙，带来远处模糊的钟声。
阴影之下，他薄唇紧抿，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剑。
割舍的权柄，暂时的分离，都不会阻止他的脚步。
宫墙立誓，命运交织。从这一刻起，他们的路，真正绑在了一处，不死不休。
忠叔悄然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殿下，该回了。三皇子那边，似乎有异动。”
萧彻收回目光，眼底所有情绪瞬间收敛，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回府。”他转身，衣袂翻飞间，带起一片肃杀之气。
宫墙内外，两颗同样坚定的心，在不同的战场上，为了共同的目标，开始新一轮的博弈与坚守。
而他们的誓言，如同种子，已在这冰冷的宫墙之下，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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