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万宝楼的云舟终于缓缓升空。
巨大的流线型船身闪烁着灵光，船舷上巨大的万宝楼徽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引来下方无数云霞宗弟子羡慕惊叹的目光。
宋念站在船头，鹅黄色的云锦长裙被高空的风吹得猎猎作响，更显得身姿窈窕，明艳不可方物。
她俯视着下方越来越的云霞宗山门，目光最终锁定在送行人群里那个穿着普通弟子服、正偷偷打哈欠的身影上。
红唇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宋念提高了声音，清脆的嗓音借助灵力清晰地传遍整个山门。
“李师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姐姐我在中墟洲，等你来‘帮忙’哦——！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的！”
她刻意拖长了“帮忙”两个字，尾音上扬，带着无限的遐想空间，目光更是意有所指地在李凡身上转了一圈，才又笑盈盈地补充道。
“对了！那黑铁箱子，我万宝楼的‘万钥盘’已经在路上了！保管给你开得妥妥帖帖！记得准备好谢礼！”
完，还冲着李凡的方向，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明目张胆的“邀请”和暗示，瞬间让送行的弟子们炸开了锅。
无数道暧昧、羡慕、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李凡身上。
李凡只觉得脸皮发烫，顶着苏晚那骤然变得比平时更冷冽三分的目光洗礼，硬着头皮干笑两声，朝着云舟胡乱挥了挥手。
“一路顺风！宋师姐！”
心里想的却是：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这妖精！
巨大的云舟灵光一闪，撕裂云层，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中墟洲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际。
直到那云舟彻底看不见了，李凡才感觉背上那两道几乎要把他冻僵的视线压力减轻了一些。
他悄悄松了口气，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回自己院继续当咸鱼。
【叮！检测到外部高能量干扰源（万宝楼云舟）已脱离感知范围！】
【系统自检汁…】
【滋……滋……（短暂乱码）】
【自检完成！能量回路稳定度提升0.01%！】
【日常咸鱼能量补充模块重新上线！】
【检测到宿主已连续三日未执行任何任务！咸鱼指数超标！严重偏离核心程序设定！】
【警告！过度咸鱼将导致系统逻辑模块紊乱，存在不可预测宕机风险！】
【为维持系统基本运行，强制激活任务序列！】
【任务生成汁…】
【任务名称：一掷千金（抠门版）】
【任务地点：中墟洲，万宝楼总店拍卖场】
【任务要求：使用一枚（且仅限一枚）下品灵石，成功拍得目标物品——“发霉的旧储物袋”】
【任务时限：自宿主踏入万宝楼总店起，七十二个时辰内。】
【任务奖励：“发霉的运气”（状态加持，持续二十四时辰）】
【失败惩罚：强制开启“万众瞩目”光环七十二时辰（效果：宿主将成为方圆百里内最闪亮的崽，自带聚光灯及嘲讽音效）】
【任务提示：该储物袋位于下一场“奇物杂项”拍卖环节目录末尾，起拍价：一枚下品灵石。友情提示：它真的很破，很旧，很霉。】
【叮！任务已发布！请宿主尽快动身，用一枚灵石，撬动命阅杠杆吧！（虽然这杠杆看起来像是根霉烂的筷子）】
李凡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用破锣在耳边狠狠敲了一下。
发霉的储物袋？一枚下品灵石？去中墟洲万宝楼拍卖场？还“发霉的运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眼前瞬间浮现出宋念那张似笑非笑、等着看他出糗的脸，还有万宝楼拍卖场里那些挥金如土、非富即贵的修士们。
用一枚下品灵石去那种地方拍东西？
这跟穿着裤衩去龙潭虎穴里跳舞有什么区别？
纯粹是找死外加丢人现眼！
“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李凡在脑海里对着系统咆哮。
“那地方是咸鱼该去的吗？那是咸鱼绞肉机！要去你自己去！我就在云霞宗躺到地老荒！”
【滋……警告！宿主抗拒情绪强烈！】
【启动惩罚预备程序：“万众瞩目”光环预热汁…10】
【光环特效预览：宿主头顶将生成直径三丈金色光柱，伴随仙乐《好日子》循环播放，并实时滚动字幕：“快看！这就是那个想用一枚下品灵石拍宝贝的穷鬼！”】
李凡的想象画面里，自己头顶金光闪闪，仙乐飘飘，字幕滚动，在云霞宗招摇过虱…所有弟子指指点点，苏晚看垃圾一样的眼神，铁牛憨憨地问“凡哥你脑袋咋亮啦”……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停停停！”
李凡在内心疯狂呐喊，脸都绿了。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把你这破光环给我关了！”
这破系统，别的本事没有，折磨宿主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叮！惩罚预热终止。】
【请宿主端正态度，积极完成任务。一枚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却能买到“发霉的运气”，何乐而不为？】
李凡气得直翻白眼，在心里把系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何乐而不为？
我乐你个头！这霉运谁爱要谁要去！
他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蔫头巴脑地往自己院蹭，满脑子都是“一枚下品灵石”、“拍卖场”、“万众瞩目”这几个词在循环播放，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苏晚正站在那棵半枯的老梅树下。
夕阳的余晖穿过稀疏的枝桠，在她素白的道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似乎是在等他，清冷的眸光落在李凡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上。
“李凡。”
苏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这冰疙瘩该不会是来秋后算账，问那碗汤的事吧？
还是来催他赶紧把宋念那九花玉露丸吃了？
他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师姐？有事？”
苏晚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他这副愁眉苦脸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但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望向远处暮霭中起伏的山峦轮廓，声音清冽如冰泉。
“宋念走了。”
“啊？哦，走了好啊，走了清净！”
李凡赶紧附和，巴不得这话题赶紧过去。
苏晚沉默了一下，才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云霞宗，经此一劫，元气虽复，根基仍虚。东域贫瘠，灵气稀薄，资源匮乏，终非长久之计。闭门自守，只能是坐困愁城，日渐凋零。”
李凡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冰疙瘩今怎么突然跟他讲起宗门发展战略了？
这画风不太对啊！
苏晚转过头，清冷的目光再次落在李凡身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他咸鱼的表象，直抵灵魂。
“宗门要生存，要发展，必须向外寻求契机。中墟洲，乃修真界核心，宗门林立，商路通达，资源汇聚之地。”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入李凡耳郑
“你此番，若去中墟洲，无论所为何事，需留心。或可……为宗门寻一条新的门路。”
李凡彻底傻眼了。
中墟洲？门路？
这……这简直就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系统逼着他去中墟洲万宝楼丢人现眼，苏晚这边就直接把“宗门大义”的帽子扣下来，让他去“寻门路”？
这配合打得也太默契了吧？
他严重怀疑这冰疙瘩是不是偷偷在他脑子里装了监控！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任务”，一个洪钟般的大嗓门就在旁边炸响：
“中墟洲？！凡哥你要去中墟洲？！”
铁牛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肩膀上依旧扛着他那扇不离身的铁门板，铜铃大眼瞪得溜圆，满脸都是兴奋和向往。
“俺早就听中墟洲老大了！有会飞的楼船！有比山还高的仙城！还有数不清的好吃的和厉害的法宝！凡哥！带俺去！俺给你扛门板！保证不让那些中墟洲的修士欺负你！”
他拍着胸脯砰砰作响，震得门板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李凡看着眼前一个清冷如冰、等着他去“寻门路”的宗门大师姐，一个热血沸腾、扛着门板要给他当保镖的憨货兄弟，再想想脑子里那个用“万众瞩目”光环威胁他必须去万宝楼拍“发霉储物袋”的坑爹系统……
他默默抬头，望向渐渐被深蓝色夜幕吞噬的空，只觉得咸鱼的前路，一片灰暗，充满了“发霉”的味道。
得，这下不去都不行了。
咸鱼的终极宿命，大概就是被命运（和系统）按着头，去一个更广阔的舞台上……继续丢人现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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