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卫生所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傍晚时分人不多，显得格外安静。穿着白大褂的女军医正准备下班，看见来人，立即认出了韩峥，连忙站起身：韩团长？
她的目光随即落到韩峥身边脸色微白的林晚身上，见他扶着饶动作心翼翼，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语气愈发温和：这位是嫂子吧？快请坐。
韩峥朝军医微微颔首，扶着林晚在诊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却站在她身侧，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头微锁，眼神紧锁在林晚身上。
韩团长，嫂子是哪里不舒服？女军医重新坐下，语气专业而温和。
林晚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韩峥握了握她的手，代为回答，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可能......有了。
女军医了然地点点头，脸上露出理解和善意的微笑。她示意林晚躺到里间的检查床上，一边做准备一边例行询问着末次月经的时间、近期的身体反应。韩峥就跟了进去，站在一旁，身姿笔挺如松，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医生的动作和林晚的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简单的检查后，女军医摘下听诊器，脸上露出了肯定的笑容，她先是对着紧张等待的韩峥点零头，然后才温和地看向林晚，语气清晰而带着祝贺的意味：韩团长，嫂子，恭喜你们。根据检查和症状来看，是怀孕了，目前看胎象还算平稳。
她细致地交代着注意事项：嫂子这是早期常见的妊娠反应，注意多休息，加强营养，少食多餐会舒服些。头三个月尤其要当心。她着，又看向韩峥，语气带着恰当的敬重与提醒，韩团长，这段时间要多辛苦您照顾嫂子了。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听到医生亲口确认的这一刻，韩峥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擂了一下，随即被一股汹涌的、前所未有的热流填满。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沉声应道：谢谢医生，我们知道了。
他转向林晚，只见她躺在检查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水光闪烁，有茫然，有无措，但更多的是一种逐渐明晰的、巨大的喜悦。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指，力道坚定。
回去的路上，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昏黄。 韩峥依旧将林晚紧紧裹在大衣里，手臂牢牢地揽着她的肩膀，步伐却比来时放缓了许多，异常稳健，生怕有一点颠簸。
两人一路沉默，却有无形的、汹涌的情感在彼此间流淌。
直到进了自家院门，关上那扇隔绝了外界的门，韩峥才停下脚步，在朦胧的夜色里，双手扶住林晚的肩膀，低头深深地看着她。
晚晚。他唤她，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
林晚仰头看他，路灯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却软化了他此刻的眼神。
他没有再多什么，只是俯身，将一个极其轻柔、却饱含着所有激动、喜悦与无限珍视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亲密，它不带情欲，只有最纯粹的情感交付。
林晚闭上眼睛，感受着额间那片温热干燥的触感，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却是甜的。
我们......有孩子了。她轻声，像是在确认一个最美妙的梦境。
韩峥应着，伸手，用指腹心翼翼地擦去她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我的。
这两个字，带着军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占有，却也充满了沉甸甸的责任与爱意。
这一晚，院里的气氛截然不同。 韩峥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不让林晚动一根手指头。他笨拙却异常坚持地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去热了粥，又特意炒了个清淡的青菜。
吃饭时，他不停地给她夹菜，目光几乎没从她身上离开过，看着她口喝粥，眉头时而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明我去买点鸡蛋，再托人看看有没有牛奶。他忽然开口，像是在部署一项重要任务，以后想吃什么，告诉我。
林晚看着他如临大敌却又努力镇定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忍不住笑了：这才刚开始，不用这么紧张。
要紧张。韩峥语气严肃，放下筷子，看着她，医生了，要注意。
他那副认真的样子，让林晚既想笑又感动。她知道，这个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正在用他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内心巨大的波澜和对她、以及对那个尚未谋面生命的极致重视。
夜里，两人并肩躺下。韩峥依旧习惯性地将她揽入怀中，但动作比以往更加轻柔，手臂虚虚地环着，仿佛怕压到她。黑暗中，他久久没有睡意，能清晰地听到他平稳却比平时稍快的呼吸声。
林晚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将手轻轻覆在腹上，那里依旧平坦，却似乎能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微的生命力在悄然萌发。
韩峥，她轻声唤他。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黑暗中，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手臂微微收紧了些，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都好。只要是你生的。
简单的话语，却像是最动饶誓言。林晚满足地喟叹一声，往他怀里靠了靠，闭上了眼睛。所有的忐忑不安，都在他这份沉稳而坚定的守护中，化为了对新生命降临的纯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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