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下发后的第二下午，林晓晓正埋头于“共创空间”的初期视觉情绪板，内线电话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她的专注。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让她心头一跳——是总裁办公室的短号。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声音尽量保持平稳：“陆总。”
“林助理，”陆寒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是那副听不出情绪的平稳语调，“关于‘共创空间’初期视觉风格与核心交互逻辑的初步构想，我需要和你当面沟通一下。五分钟后，公司台见。”
……台？
林晓晓握着听筒，愣住了。
之前的“非正式谈话”或工作沟通，无一例外都是在总裁办公室进行的。那里空间宽敞，装修冷峻，充满了无形的压迫感，时刻提醒着双方的身份差距。而台……那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台？为什么去那里？那里不是员工抽烟放松的地方吗？】她内心瞬间被问号填满，【而且……那里是公共区域吧？虽然现在可能没人……】
“好的，陆总。”尽管满腹疑惑，她还是立刻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算得体的通勤装，又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心跳莫名有些加速。去台谈话，这感觉……太不“陆寒州”了。
五分钟后，林晓晓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推开了通往台的那扇厚重的防火门。
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带着初秋特有的、暖融融的温度。微风拂过，带来城市远处模糊的喧嚣，以及高处独有的、略显稀薄的空气。台上很干净，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轮廓。几个供员工休息的白色桌椅零散地摆放着，角落里有几盆耐旱的绿植。
而陆寒州，就站在台边缘的栏杆处，背对着她。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臂。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少了办公室里的那份咄咄逼人，竟莫名添了几分……闲适感？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阳光有些刺眼，林晓晓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逆光中，他冷峻的眉眼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来了。”他语气平淡，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向旁边的白色圆桌，“坐。”
林晓晓有些拘谨地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桌面光滑，反射着阳光，周围没有文件，没有电脑，只有空旷和高处的风。
“这里视野不错，空气也比办公室好些。”陆寒州在她对面坐下，像是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便直接切入正题，“关于‘共创空间’的视觉基调，你的初步想法是什么？”
他的问题很专业，依旧是工作沟通的姿态。但环境的变化，却让这场谈话的氛围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在这里，没有那道象征权力和距离的宽大办公桌，没有那些冰冷的监控屏幕和堆积的文件。他们就像……就像两个在休息时间偶然遇到、顺便讨论工作的同事。
林晓晓内心的紧张感，在这种开放、非正式的环境里，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大半。她甚至能闻到微风带来的、隐约的……阳光的味道？
她定了定神，开始阐述自己关于色彩情绪、符号化表达以及如何营造“集体创作”仪式感的初步构想。或许是因为环境的放松，她的表达比在办公室里更加流畅，也更加大胆，甚至带上了一些手势来辅助明。
陆寒州安静地听着，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她脸上，偶尔会随着她的描述，看向远处城市的轮廓。他没有打断，只是在她某个关于“虚拟陶土材质在不同光线下的变化”描述有些模糊时，才插话问了一个关键细节。
他的问题依旧精准，但语气少了些冷硬，多了几分探讨的意味。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微风轻柔地拂过发梢。在这片开阔的地间，工作的讨论似乎也不再那么冰冷和充满压力。
林晓晓着着，甚至暂时忘记了对面坐着的是那个让她敬畏又困惑的顶头上司，更像是面对一个……理解力超强的、专注的听众。
环境改变带来的松弛感，如同悄然弥漫的暖流，浸润着这场原本普通的“非正式会议”。
陆寒州看着她比划时微微发亮的眼睛，听着她比在办公室时更加生动、更具感染力的描述，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他“听”到了她内心的放松，也“听”到了她思维在更自由状态下的活跃。
将谈话地点换到这里，看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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