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没有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盯着她，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怀疑，有被打扰的不悦，甚至……有一丝极淡的、被窥破秘密的惊怒。
他醒了。在这样一个微妙而尴尬的时刻。
苏清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缓收回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你醒了？感觉如何？这里是萧墨羽的别院，我们暂时安全了。”
谢珩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锁在她脸上，仿佛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以及她方才那个动作的意图。许久，他才移开视线，看向自己肩头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又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萧墨羽呢？”
“他方才来过，吩咐人替你处理了伤势，已经离开了。”苏清韫如实相告，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听到萧墨羽的名字，谢珩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的情绪，似是忌惮，又似是某种了然。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了惯有的、深潭般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涌动着多少暗流，无人可知。
“他了什么？”谢珩问，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探究。
苏清韫犹豫了一下。萧墨羽那些关于“棋局”和“棋子”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不知道是否该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向他求证。
然而，不等她回答，石室门口便传来了那个清越而冰冷的声音。
“看来，谢相恢复得不错。”萧墨羽去而复返，依旧戴着那张诡异的银面具，斜倚在门框上，姿态慵懒，目光却在谢珩和苏清韫之间流转，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还能如此警觉地……审问你的‘救命恩人’？”
他刻意加重了“救命恩人”四个字，语气中的讽刺毫不掩饰。
谢珩的目光转向萧墨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寒意。“萧公子的‘恩情’，谢某自当铭记。”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铭记就不必了。”萧墨羽轻笑一声，踱步走进室内，目光落在苏清韫身上，意有所指，“只要谢相记得，这盘棋，如今已不止你我一人在下。有些棋子，看似无足轻重，却也可能……反噬其主。”
他的话，再次将苏清韫推向了风口浪尖。
谢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也再次扫过苏清韫，那眼神比之前更加深沉难测。
苏清韫站在两人之间，感觉自己像是一件被摆在谈判桌上的物品，被两股强大的、冰冷的力量来回审视、衡量。屈辱、愤怒、还有一丝无力感，交织在她心头。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萧墨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萧先生口口声声‘棋子’，却不知在先生这盘棋里，我苏清韫，究竟算是什么？是一枚可以随意丢弃的卒子，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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