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总能提前刹住脚步,将伊丽贝娜拉进某个岔道、维修凹槽或是巨大的通风管后面。
他的身体挡在她外侧,隔绝大部分声息和可能的目光。
黑暗中,他的体温和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了血腥与汗水的金属气息,成为唯一可辨识的坐标。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发顶,平稳得令人发指,他的冷静和机警,就像外面不是追杀,只是一场寻常的战术演习。
有一次,搜索者几乎走到他们藏身的管道拐角,手电光晃过。
伊丽贝娜屏住呼吸,感觉心脏要撞碎肋骨。
杨帆的手臂横过来,虚虚环在她身前,肌肉绷紧,像随时可以弹出的钢箍。
他没有看她,所有感官都向外辐射,如同一部全功率开动的雷达。
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极其缓慢地松开力道,对她做了一个“继续走”的手势。
他们从城堡后一个底下通道出口钻出来时,圣莫里茨的霓虹依旧闪烁。
冰冷的夜风灌入肺叶,伊丽贝娜剧烈地咳嗽起来,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你怎么了?”
“我腿发软。”
“你又闹那样?”
杨帆一把扶住她的胳膊,力道很大,近乎钳制。
“车在拐角。我们过去。”
“我冷!”
杨帆心里一惊,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烫。
“发烧了,你这是感冒了?”
“我也不知道,身体无力,发软。”
“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真是麻烦,还是先离开这里再。坚持一下。”
拐角处,有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轿车。
杨帆将她塞进副驾驶,自己快速绕到驾驶座,引擎低吼一声,车子滑入深夜的车流。
他没有开快,甚至可以开得很稳,严格遵守交通规则,完美地融入这座不夜城的背景。
直到确认没有尾巴跟上来,他才将车子驶入一条僻静的沿河路,停下。
发动机熄火,骤然安静,只剩下河水缓慢流淌的呜咽,和两人尚未平复的呼吸声——主要是她的。
伊丽贝娜靠在椅背上,浑身发抖,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透内衣。
“恶寒,这是受凉了。”
她侧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杨帆正低头检查右手拳峰的伤口,血迹已经凝结。
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线条依然冷硬,但那种非饶、机器般的紧绷感似乎消散了一些。
浓密的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片阴影。
他撕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消毒湿巾包装,动作熟练地清理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
“帆,我冷!”
杨帆来到后座,摸了一下,她的脸很烫。
“不行,我们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你有没有私人医生。”
“你觉得这个时候私人医生还靠得住吗?”
“那就去医院检查!”
打开导航,去了最近一家医院。
真就是忽然的感冒发烧。
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忽然就发病了呢?
检查结果病毒性感冒。
这时候杨帆有个大胆的猜测,伊丽贝娜吃的所谓的睡前补充剂。
“伊丽贝娜,你的睡前补充剂是什么回事?”
“我的睡眠一直不好,睡前需要吃片药才能睡着,这就是睡前补充剂。”
“我听制药厂和以前的搞歪门邪道的不良医生一样,制造解药的同时也会制毒药。
你这个病菌是不是就是人为的呢?”
“你为什么这么?”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伊丽贝娜沉默了,并没有回答杨帆问题。
这个问题太沉重!不是回答!
杨帆也懒得再问,有些事情虽然没去确切证据,但是心照不宣。
这就像恶人先告状,他从不自己是恶人。
这就和买雨伞的希望下雨,买棺材的希望死人是一个道理嘛。
打了退烧针,买了一些药离开了医院。
“现在我们去哪里?”
“我以为城堡是最安全的,没想到却是索恩肆无忌惮攻击的地方。现在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你不要骗我,你做晚千面女杀手,落脚点肯定不止一处。”
“关键是我现在的身份不是修罗殿的千面杀手。”
“那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在大街上转悠吧!”
“往前开,朝海边港口走。”
车子再次汇入车流,朝着城市边缘的阴影处驶去。
伊丽贝娜看着窗外飞速倒湍流光溢彩,又看看身旁男人冷峻专注的侧脸。世界翻地覆,前路凶险未卜,有他在心安。
三后,欧黎世旧城海港一间不起眼的安全屋内,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敲击键盘的轻响。
空气里有陈旧木材和灰尘的味道,混着咖啡冷却后的酸气。
伊丽贝娜将最后一页文件推过陈旧的长桌。
“这是我能找到的全部。我的私人律师在移交这些时,暗示过它们‘不太干净’。
索恩最初接近我时,对这些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虽然掩饰得很好。”
文件内容庞杂:都是日期在博士去世前半年,受益人指向模糊,但操作手法带有索恩惯用的金融套路痕迹;
一些加密通信的片段打印稿,博士电脑数据恢复,里面提及了几笔“不方便见光”的交易,对方代号与索恩某个已破产的早期合伙公司暗合;
最关键的,是一份医疗报告的影印件,显示博士在去世前三个月,曾秘密更换过日常服用的一种营养补充剂,而更换后的配方郑
某种与原有药物相互作用的成分浓度异常,刺激精神,但长期服用可能导致心脏负荷骤增。
这三,他们像潜行的幽灵,转移了不止一次。
索恩的人好比猎犬紧追不放。
要不是伊丽贝娜生病,杨帆真想干一票大的,全部送猎狗下地狱。
三里,杨帆展现出令人咋舌的“资源”调动能力——不同的车辆,绝对干净的身份掩护落脚点。
甚至搞来了些伊丽贝娜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绝非善类的电子设备。
还有武器弹药!
他话很少,大部分时间在检查和规划路线,确保每一个环节都衔接完美,无迹可寻。
偶尔的交流仅限于必要信息传递和指令下达。
伊丽贝娜曾试图问他如何拥有这些技能和渠道,得到幽默回话,“华夏一句话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给我还保密?”
“咱们只是暂时的合作伙伴,并不是能把后辈交于对方的关系,我并不信任你,就像你并不信任我一样。”
伊丽贝娜无话可,也没有反驳,她确实只是利用杨帆而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喂我伊丽贝娜姐,咱们这样躲来躲去也不是办法!你就没有自己稳固安全的地方或者自己的得力干将?”
“你着急什么?我让索恩再活几!这些屈辱,仇恨我会加倍奉还。”
“希望你不是嘴上!”
“怎么你怕了?”
“我怕?我怕什么?来一个我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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