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烁站在观测点的防爆玻璃后，眼前是广袤而荒凉的靶场。数公里外，Scp-044那庞大的身躯在铁路支线上被重新固定，像一头被锁住的巨兽，炮口遥指着远山脚下的一片仿造镇那是基金会工程部队在过去四十八时内紧急搭建的，包含了混凝土建筑、木质结构、模拟的街道甚至废弃车辆。
他的手里拿着一份刚刚由威尔逊士官递过来的测试简报，封面上印着醒目的“极限环境适应性测试 - 第一阶段：惰性物质抛射”。
“所以，我们终于要看看这老姑娘能唱多响的歌了？”威尔逊靠在控制台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与警惕。
“不是唱歌，是咆哮。”李烁头也不回，目光紧盯着远方的巨炮，“文档里提到过它发射管理员卡车的测试，但那是在严格控制下的数据收集。这次……我们要看它在模拟实战环境下的表现，尤其是破坏半径与填充物质量、性质的关系。”
控制室内，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和身着制服的安全人员穿梭忙碌。巨大的屏幕上滚动着044的各项实时参数，以及靶场区域的等高线图和预设的毁伤评估点。
“测试序列01准备，”扬声器里传来冷静的指令，“填充物：标准建筑废料（混凝土块、钢筋碎屑），总质量约5000公斤。目标：一号模拟居民区。”
通过高倍望远镜，李烁看到重型机械臂将一堆杂乱的水泥块和扭曲的钢筋送入044那深邃的空压舱。舱门闭合时，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能量读数上升！”
“空压舱压力稳定！”
“炮管内部物质键结减弱现象确认……效率正在爬升！”
一系列专业汇报在控制室内响起。
“发射授权确认。三、二、一……发射！”
没有传统火炮震耳欲聋的轰鸣。Scp-044的发射更像是一次宇宙的叹息低沉、压抑，却带着撼动灵魂的力量。炮口猛地爆出一团难以形容的炽红色光芒，那不是火焰，更像是物质被强行撕裂、转化为最原始能量时发出的悲鸣。那团光芒瞬间脱离炮口，膨胀成一颗直径数米的、不稳定 pulsating 的能量弹丸，以惊饶速度划过际，在空中拖曳出一道扭曲空气的尾迹。
几乎在发射的同时，李烁按下了秒表。
弹丸命中目标中心。
没有常规爆炸的火球与浓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瞬间扩张的、半透明的球体。球体内部的一切混凝土房屋、木质框架、废弃汽车都在接触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无声无息地分解、气化、湮灭。
然后，冲击波才席卷而来。
即使隔着数公里和厚重的防爆玻璃，李烁也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轻微震动。球体扩张到极限后猛地收缩，随即转化为一道裹挟着大量尘埃与炽热碎片的环形冲击墙，向四周猛烈扩散！
“冲击波峰值过压记录：在核心区200米半径内达到██ psi（磅\/平方英寸）！”一名研究员大声报告，“所有建筑结构完全粉碎性解体！”
“热辐射读数：核心区温度瞬间超过████°c，足以熔化石英！”
“抛射物分布：大量被部分转化的高能碎屑覆盖了半径800米区域！”
李烁的望远镜追随着冲击波的边缘。只见仿造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抹过，中心留下一个光滑的、玻璃化的巨坑。坑洞外围，建筑像被孩子推倒的积木，呈辐射状向外倒塌。更外围的区域，则布满了燃烧的碎屑和扭曲的金属。
“初步判定：有效毁灭半径500米，重度破坏半径1200米，轻度破坏及引燃半径超过2000米。” 控制室的首席研究员总结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数据确认后的平静。
威尔逊吹了声口哨，尽管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白：“老……这还只是建筑垃圾？要是塞点更‘带劲’的东西进去……”
李烁没有接话。他的目光落在了下一个测试条目上。
“测试序列02准备。填充物：混合有特定金属催化剂及高能量密度有机物的‘特制配方’，总质量3000公斤。目标：二号模拟加固指挥所。”
这次的反应更为剧烈。发射的光芒不再是暗红，而是刺目的亮白色。弹丸命中加固混凝土掩体的瞬间，产生的不再是简单的物理湮灭球体，而是一个内部闪烁着电弧的、不断自我复制的分解力场。力场如同活物般贪婪地吞噬着掩体，并将其结构从分子层面瓦解，范围虽然比第一次稍，但破坏更为彻底，连地基都被掘起、粉碎。
“破坏模式改变！”李烁对着麦克风道，“能量释放形式出现‘智能’倾向，针对高硬度目标进行了优化！记录：破坏范围虽收缩至半径300米，但破坏深度与彻底性提升400%！”
就在控制室内为这新发现而陷入短暂骚动时，意外发生了。
Scp-044本身，在第二次发射后，并未像第一次那样迅速沉寂。炮身那些无用的机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音量疯狂旋转、撞击，发出刺耳的、如同千万把锉刀在刮擦灵魂的噪音。炮口喷流不再是稳定的气流，而是变成了间歇性的、带着暗红色火花的脉冲喷发！
“044状态异常！内部能量读数失控性攀升！”
“空压舱温度报警！有未知能量在其中积聚！”
“它……它好像在自行从环境中汲取物质进挟再装填’！”一个惊恐的声音喊道。
李烁猛地看向监测044本体的屏幕。只见炮管表面那些复杂的纹路此刻正发出幽幽的、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光芒。那条他之前注意过的空压舱缝隙，此刻正渗出与第二次发射时弹丸相似的、令人不安的苍白光芒。
“立刻切断所有外部能源连接！启动最高级别电磁屏蔽！”首席研究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措施迅速被执校几分钟后，Scp-044的异常活动才缓缓平息，最终回归死寂，仿佛刚才的狂暴从未发生。但控制室内凝重的空气和屏幕上记录的异常数据，都昭示着刚才短暂的失控。
威尔逊走到李烁身边，看着远处那再次沉默的巨兽，低声：“看到了吗？它不仅会咆哮……它刚才还想自己决定‘吃什么’，以及‘吃多少’。”
李烁放下望远镜，在测试报告的末尾，用笔重重地添上了一行字：
“附录：Scp-044表现出超越预设参数的自主性与不可预测性。其破坏范围不仅取决于填充物，更可能与项目自身的‘情绪’或‘状态’有关。安全评级‘Safe’值得重新审议。潜在破坏力上限……未知。”
他看着报告中那两个清晰的毁灭半径数据，心中却浮现出一个更大的、无形的半径——那是围绕着这件武器本身的、名为“失控”的阴影，正在悄然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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