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跟阿达闲聊这些，是因为发现万子铭对阿达的态度似乎更亲近了，以前她过来的时候，从来没见万子铭默许阿达跟自己一桌吃饭。
周黎晓想，应该是之前挖苦他的那些话起了作用。
这臭子其实缺乏安全感，看起来装的坚强，实则心底里最接受不了被抛弃。
所以上次万肇来接他，他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去了，去了也没有刻意发脾气闹难堪。
贺骏山训斥他，拍他后脑勺，他也没发飙。
换做以前，万子铭早炸毛了。
现在他的收敛、压抑、隐忍和妥协，都是因为她上次戳痛了他暴戾表象下的脆弱内心。
实话，周黎晓有点心疼、难过、不忍。
但她还是要继续攻克万子铭，为了让他不再逞强，让他一点点回归家庭。
“不好意思啊，阿达。”
周黎晓一脸尴尬，“我以为你们年纪都不心，都有儿有女有家室，总让你们这么在外面，也会牵挂家里，所以才多问了一句。”
阿达不甚在意的咧了咧嘴：“没事儿，大姐是关心我们，阿达知道。”
周黎晓干笑，转头给万子铭夹了只包子，缓声问他：
“爸过阵子要回去，有没有跟你商量过他有什么安排？”
万子铭挑眉，“他真要自己走？把疯女人给你留这儿？”
周黎晓强忍住，才没有纠正他对袁玉珠的称呼，只没好气地嗔道：
“是有这个打算，妈很想留下，不过还没商定呢。是我先问你的，他要是真走了，有没有带什么人回去，交代你些什么事。”
“没樱”万子铭咬了口肉包子，“他没再来找我。”
没什么事发生，万肇一向对他不闻不问。
父子感情淡薄，他也不会去主动打问万肇的事儿。
周黎晓沉默几秒，开口道：
“阿达他们都是爸爸给你安排的人吧？我以为他会有什么人员上的调动呢。”这句话，无异于又在提醒万子铭，他的一切都由万肇安排。
万子铭眼眸微暗，冷笑一声。
“怎么？他还能把疯女人留下，然后再收回给我的人手？他是准备一下子给两个人收尸？”
“呸！”
周黎晓用力瞪他一眼，举着筷子作势要敲他，“管好你这张嘴！再这么难听的话，看我揍你！”
万子铭冷嗤，垂下眼继续吃包子。
周黎晓点到为止，随即转移话题。
“阿达，我跟子铭商量了一下，考虑让他搬到京华大学那边去，刚好挨着我，挨着饭店都近。”
“你们腾出时间去附近转转，我这几有空也打问打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住处，找到地儿，咱们再商议。”
阿达忙点头，“诶，交给我，大姐放心。”
“辛苦了。”周黎晓笑笑，把包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多吃点。”
*
开学第一，周黎晓中午回宿舍，见到了林溪和另外两个舍友。
四人好好聊了会儿。
下午，她到张教授的办公室去拜访，还见到几个实验组的师哥师姐。
“正打算下午让人去找你，明早上都早点报到，咱们开个会！”张教授笑呵呵道。
周黎晓浅笑嗯了声，又跟师哥师姐们打了招呼，跟他们交流这次外出学习的收获和心得。
贴心的师姐还把整理好的信息和笔记拿给她，让她晚上回去先做个吸收和参考。
总的来，新学期的前几，周黎晓忙的不得了。
有点像是偷懒太久的人，一下子想吃成个胖子，导致又慌又撑，让她有点儿晕头转向摸不着北。
贺骏山最近也忙，有两三还直接宿在军区，夫妻几乎没多少时间叙话。
等周黎晓稍稍空闲下来，也到了十一阅兵庆典的日子。
街道办到处在做宣传，学校里的广播也从早播到晚。
这她下课，想着贺骏山今晚不回来，干脆去万肇跟袁玉珠那边吃饭。
正想着，刚走出校门，就看到等在路边的袁墨文。
她惊讶打量：“墨文？”
袁墨文连忙抬头，讪讪笑了下走过来。
“表姐。”
“你在这儿，等我呢？”
“啊...”
周黎晓笑，“正好，我要去看爸妈，一块儿吧，吃了饭再回去！”
“呃，成，嘿嘿，那边走边？”
“走吧！”
袁墨文搓着手跟上她。
走过街道，袁墨文才迟疑开口：
“我，我去找万子铭来着，他那边，房子退了，正准备搬到这边来住，这两正忙这事儿呢，等几去厂里了，叫人再喊我一起过去。”
“好事儿啊。”周黎晓听言笑了笑，“你别怪我拖拉，我最近太忙了，没顾上这事儿。”
万子铭应该是已经从厂里回来了。
不过她也不知道，没抽出空去看他，倒是袁玉珠那边，因为离得近，隔三差五就过去转悠一圈儿。
“是吧。”袁墨文嘿嘿笑，“我想着也是，表姐指定忙呢，所以我就自个儿去了。”
他笑罢轻咳一声，吞吞吐吐地又问：
“那个，我姑跟姑父最近怎么样？先头上我家去，姑父要回去那事儿，敲定了不？”
这眼瞅又过半月了。
周黎晓：“快了吧，爸爸的事儿我不过问的。”
“哦...”
她看一眼袁墨文，见他眼神闪烁，不由想到什么，浅笑问道。
“怎么问起我爸？难道不想跟着子铭，改主意了？想出国啊？”
袁墨文被看穿心思，顿时尴尬地扯了下唇，话的吞吞吐吐。
“这个，既然表姐你看出来了，那我就直了。”他搓着手，“这几，我仔细想了想，我觉着吧，跟着姑父出去见见世面，比跟着万子铭是不是更有前途？”
周黎晓沉思不语。
袁墨文观察她反应，忙又补充：
“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爸妈那边，还不知道，表姐，你可千万替我保密。”
周黎晓表情严肃起来，“墨文，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做不了主，肯定需要你爸妈来商量。”
袁墨文嗯嗯点头，“我知道，我是想，姑父如果愿意要我，我再回去跟他们，这样有姑父给担保，不是更稳妥些吗？”
周黎晓沉默片刻，不禁叹了口气。
“墨文，这种事，没人能跟你担保。”
袁墨文愣住。
周黎晓想了想，言语委婉：
“我爸爸具体做什么，你不清楚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很危险，你看看子铭，看看他身边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善茬。”
“子铭是他亲儿子，都被人害成现在这样，你要是跟他去，我相信，他做不到保你平平安安。”
袁墨文眨了眨眼，表情逐渐凝重。
周黎晓点到为止，最后告诉他：
“你最好是仔细想想，我建议你，虽富贵险中求，可你现在一没娶妻二没生子，舅舅舅妈是不会支持你去冒险的。”
又，“...虽然子铭脾气不好，你可能会觉得憋屈，但至少这样你能留在首都，还能常回家守着二老。”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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