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一把摘下老花镜，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工地中央，抄起个空水泥桶敲了两下。
老伙计们！都过来！大的好事儿！ 他嗓门亮得完全不像个六旬老人，把正在监工的张教授吓得差点摔了计算尺。
几个白发苍苍的脑袋凑过来时，老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那狐狸崽子给咱们谋了个肥差——下个月开始，每周挑一去基金会上课！
教什么？教那些当兵的背《出师表》？李教授扶了扶歪掉的毛线帽。
爱教啥教啥！老王一挥手，你老李就是教他们怎么用《楚辞》骂街都成！他忽然眨眨眼，关键是...包饭！
章主任刚想撇嘴，老王立刻祭出杀手锏：要是教满一年——他故意拖长音调，基金会包四季新衣裳！从里到外！连袜子都管！
现场突然安静。
张教授摸着自己磨出毛边的呢子大衣袖口，物理系主任盯着开了线的牛皮鞋，中文系李夫人捏了捏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这群曾经叱咤学术界的先生们，此刻眼睛亮得像饿狼看见肥羊。
我去！章主任第一个跳起来，我那套光谱分析讲座正好重见日！
老夫的《战国策》精讲终于有听众了！李教授激动得假牙都在发亮。
老王背着手溜达回九身边，冲狐狸崽子比了个的手势。九正蹲在脚手架啃麻薯，闻言笑得糯米糍都粘在了尖牙上：老王啊，你这动员能力，当年没去当政委真是可惜了~
（后来基金会课程表出炉时，退役军人看着《量子力学入门》《诗经中的爱情观》《如何用化学方程式写情书》等课程，集体陷入了沉思...）
九像阵风似的卷到南嘉跟前，尾巴尖上还沾着水泥灰，耳朵兴奋地支棱着：
姐姐！任务完成！ 他啪地立正，爪子比了个夸张的敬礼姿势，那群老教授现在比学生还积极，连教案都开始写了！
南嘉正蹲着核对建材清单，闻言抬头，顺手抹掉他鼻尖上的面粉：干得漂亮，晚上加餐。
我要吃鸡腿！麻辣的！ 九立刻得寸进尺，爪子扒拉着南嘉的袖口晃悠，要裹满辣椒那种！汉斯爷爷寄的匈牙利辣椒粉还剩半罐呢！
南嘉捏住他不安分的爪子：受赡人不能吃辣，红烧的。再闹连鸡腿都没了。
狐狸耳朵瞬间耷拉下来，但马上又机灵地竖起：那...那加奶茶！双倍珍珠！ 见南嘉挑眉，他立刻搬出杀手锏，我今儿可是把供销社刘哥都搞定了！月子中心的蔬菜供应谈成了！
南嘉终于笑出来，揉乱他毛茸茸的脑袋：刘哥松口了？他上次不是非要月结吗？
我答应他日结嘛~ 九得意地甩尾巴，反正咱们基金会账上流动资金够，我还顺带砍掉他两分钱一斤的菜价呢！ 着突然压低声音，我悄悄跟他，以后他媳妇来月子中心，给留最好的朝阳单间...
南嘉戳他额头：你这狐狸精，连供销社主任都敢套路。
夕阳把两饶影子拉得老长，九亦步亦趋跟着南嘉往家走，嘴里还在讨价还价：奶茶能不能加奶盖啊？就一点点...要不半勺蜂蜜也行？姐姐~
（当晚厨房飘出红烧鸡腿的浓香时，某狐狸正偷摸往奶茶里怼第三勺蜂蜜，被南嘉抓个正着。最后妥协的结果是——鸡腿照旧红烧，但允许他在奶茶里加了一撮肉桂粉，美其名曰。）
南嘉放下手中的建材单，眯眼盯着九：“等等，你该不会以为……月子中心是上掉下来的吧？我们连房子都没有，怎么开？”
九的耳朵“唰”地僵住，尾巴也忘了摇——完蛋，光顾着画大饼，忘了和面了！
“啊！这个嘛……”他爪子挠了挠头，突然灵光一闪，“我们可以收房子啊！现在不是有很多老宅子空着吗？张哥人脉广，让他去谈！”
南嘉挑眉：“你倒是会安排。但收来做什么？总不能全砸成月子中心吧？”
九的尾巴重新活泛起来，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当然不是！我们要搞个‘文化大院’！”
他掰着爪子开始数：
曾奶奶（沈如兰）的苏绣馆——得是带水榭的院子，绣娘们能在回廊下飞针走线；
曾爷爷（谢蕴）的工艺坊——必须够宽敞，摆得下他那些精密机床，老工匠们刻木雕、打银器；
奶奶（黄月英）的纪念馆——她那些手稿、实验仪器，都得好好陈列；
九自己的画室（尾巴得意翘起）——光线要足，还得有面墙专门挂他画的“抽象派狐狸”；
最后，他压低声音凑近南嘉：“剩下的屋子，咱们改成月子中心和养老院，中间种片竹林隔开——既清净，又能让老人们帮忙逗孩子，一举两得！”
南嘉忍不住笑出声：“你倒是会打算盘。”但眼神已经软了下来，“行，我让张哥去物色地段。不过……”她突然捏住九的耳朵，“钱从你的狐狸娃娃版权费里扣！”
九嗷呜一声，却咧嘴笑了：“成交！反正汉斯爷爷，我的画在欧洲能换城堡！”
（后来，张哥真在什刹海附近盘下一片四合院。签合同那，九蹲在房梁上啃糖葫芦，美其名曰“验货”。而南嘉的笔记本上，已画好了文化大院的布局图——角落里还藏了个迷你狐狸窝，标注：“九午睡专用，闲人勿扰。”）
沈如兰的绣房
南嘉刚掀开绣帘，就被满屋的苏绣云霞晃花了眼。曾奶奶正用银针挑着孔雀羽线，头也不抬：狐狸又闯什么祸了？
这回是好事！南嘉把工装设计图铺在湘妃榻上，您给设计几套华夏风教授正装？要那种——
要能压得住剑桥黑袍的气派。九突然从南嘉背后冒出来，爪子比划着，盘扣得用谢家祖传的鎏金缠枝纹，袖口绣暗纹周易八卦...
沈如兰的针尖在阳光下闪过寒光：崽子，你知道绣一件这样的衣裳要耗多少金线？
知道知道！九麻溜掏出个丝绒盒子，汉斯爷爷帮我在威尼斯拍的18K金丝，够绣三十件！
老太太终于笑了，用针尖戳他耳朵尖：比你曾爷爷会来事。
谢蕴的工作间
机械齿轮的咔嗒声里，曾爷爷正用放大镜调试怀表，九像只壁虎似的贴在门框上：那个...世界级机械大师要不要去教教笨蛋大学生呀？
不去。老人吹掉零件上的金屑，除非——
除非什么？狐狸耳朵竖成线。
谢蕴突然从身后拎出个半人高的狐狸玩偶——正是九每晚抱着睡的嚣张狐限量版：这个当学费。
啊啊啊那是卡尔叔叔给我定制的！九炸毛扑上去，您要实验室我给！要设备我买！抢孩子玩具算怎么回事！
谢蕴把玩偶举得更高，眼镜片反着精光：哦？那再追加个电子显微镜？
......买！九咬牙切齿，但狐狸玩偶得给我留条尾巴！
十分钟后
南嘉看着实验室订单扶额：三千万的设备款...
九正哭着给玩偶缝尾巴：曾爷爷太狠了...咦？等等！他突然蹦起来，老王不是材料学专家吗？让他来当曾爷爷助教抵债！
（后来京大流传起神秘传闻：有位戴金丝眼镜的老匠人，上课时总抱着个缺尾巴的狐狸玩偶。而基金会的教授们穿着绣暗纹的立领中山装上课时，连最皮的退役兵都不敢翘课——毕竟那衣摆上沈老夫人绣的松针，扎人是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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