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关于“一万七电费”事件的始末，以及秦业那段堪比大片的直播录屏，就呈现在他眼前。
看着视频里秦业冷静地分析案情，看着弹幕里满屏的“牛逼”“跪了”，看着网络上对秦业铺盖地的赞美……
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和愤怒，从周智的心底疯狂地涌了上来。
“一个臭电工……一个浑身机油味的粗人……”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风头能盖过我精心拍摄的艺术品！”
周智打心底里瞧不上这种哗众取宠的行为。
他一个科班出身，正儿八经的导演，居然要和一个电工同台竞技，这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所以，从节目开始到现在，他一眼都没看过秦业的直播。
可现在，这些他眼里的“下里巴人”，居然被网友捧上了，甚至还拉踩到他这个“阳春白雪”的头上来了？
“没见识。”
周智冷哼，手指用力地划着屏幕，想找找有没有识货的评论。
“一群没脑子的网民，看个热闹就高潮了。”
“真正的艺术，他们懂个屁！”
他继续往下翻。
【有一一，周智那个微电影我也看了，镜头语言是不错，但剧情……为了反转而反转，太刻意了，看完只觉得累。】
【附议！远不如秦师傅的直播来得真实、震撼！那种一步步接近真相，最后揭开一个惊大秘密的感觉，太爽了！】
【周智的烧脑：我看完了，哦，原来是这样。秦师傅的烧脑：卧槽？卧槽！卧槽还能这样？！】
【别尬黑，周导的电影还是很有艺术性的……好吧我编不下去了，秦师傅牛逼！（破音）】
一条条评论，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周智的脸上。
他引以为傲的复杂叙事，被成故弄玄虚。
他精心设计的剧情反转，被成刻意累赘。
他最看重的“烧脑”标签，更是被一个电工的直播按在地上摩擦！
“岂有此理！”
周智心头火气上涌，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他倒要看看！
这个叫秦业的电工，到底在直播里搞了什么名堂，能把这群网友迷得神魂颠倒！
他点开秦业的个人主页，找到了今那场直播的回放。
视频标题很普通——《区电路检修，排查安全隐患》。
“装模作样。”
周智撇了撇嘴，点开了播放键。
直播画面一开始，是在一个老旧区的楼道里。
那个叫秦业的年轻人，正拿着个万用表，在一个个电表箱前捣鼓。
旁边围着一群焦急的业主，七嘴八舌地抱怨着电费异常的问题。
“就这？”
周智看得直皱眉，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不就是电表有问题吗？查呗。
这种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也值得这么大惊怪？
他耐着性子继续看。
秦业很快检查了两户人家的电表，都显示正常。
周智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呵，有点悬念了。”
“但也就这样了，无非就是线路老化，或者哪家电表出了故障，最后肯定能找到。”
“这种程度的剧情，我用脚都能写出来。”
接着，镜头跟着秦业来到了201室门口。
经过一番检测，秦业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201室在偷电。
看到这里，周智忍不住轻笑出声。
“搞了半，原来是抓偷啊。”
“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
“儿科。”
他觉得这个直播已经可以关掉了，结局已经注定，过程索然无味。
就在他准备伸手去点关闭按钮的时候，剧情，突然出现了转折。
2011室的业主，一个看起来挺老实的男人，拿出了一大堆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偷电。
秦业在复查之后，也确认了201室确实没有问题。
“嗯？”
周智的手指停在了半空郑
他稍稍坐正了身体，脸上那副轻慢的表情收敛了几分。
“有点意思了。”
“不是201，那会是谁？”
“难道是线路串了？还是，这个秦业一开始的判断就是错的？”
虽然剧情的发展稍微超出了他的预料，但周智依旧觉得，这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作为一个阅片无数，并且亲自操刀过悬疑剧本的导演，他能想出至少三种可能的结局。
然而，接下来秦业的操作，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画面里，秦业没有再挨家挨户地排查，而是直接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区的地下电房。
周智的眉头拧了起来。
“去电房干什么？”
“难道问题出在总闸？”
他紧紧盯着屏幕，心里的那点轻视，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好奇。
在昏暗的地下电房里，秦业对着一排排复杂的线路和电表，开始了一段让周智瞠目结舌的推理。
“……他没有直接从主线上偷电，因为那样太容易被发现。”
“他利用了至少三户人家的电表作为中转，将偷走的电，分摊到了这些住户的头上。”
“每一次中转，都会造成一部分损耗，但同时，也让这笔电费的去向，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这是一场电力的洗钱！”
当秦业出最后那句话时，周智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像是被人用闷棍狠狠敲了一下。
他整个人都懵了。
“电……电力洗钱？”
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微微张开。
这……这是什么操作？
把偷电玩成了金融犯罪？
他猛地拖动进度条，把这段倒回去，又看了一遍。
秦业条理清晰的分析，配合着镜头在那些错综复杂的电线上来回移动，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感，席卷了周智的全身。
他不是电工，很多专业术语他听不懂。
但他能看懂秦业的逻辑！
那是一种近乎完美的犯罪逻辑！
利用规则，设置迷局，将真相隐藏在一层又一层的假象之下！
“才……”
“这他妈的是个才的犯罪设定啊！”
周智激动地一拍大腿，双眼放光。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脑补画面了。
一个高智商的罪犯，藏在城市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不动声色地操纵着整个区的电力网络，将巨额的电费化为己用。
而主角，一个看似平凡的电工，凭借着自己过硬的专业知识和缜密的逻辑推理，一步步揭开迷雾，最终揪出了幕后黑手。
这不就是一部完美的烧脑悬疑电影吗？！
比他那个为了烧脑而烧脑的微电影，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直播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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